書房中燈光依舊明亮,紙張翻動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有些突兀,時不時的還會響起兩個女人低聲交談的聲音。等到二人將接下來的方案徹底敲定之後,外麵的雨已經下的很大了,那扇沒有關緊的玻璃推拉門,從縫隙中透過的除了絲絲涼意之外還有破碎的雨滴。
郝晶‘咦’了一聲,站起了身走到那邊順便將拉門關了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總裁,你的小弟弟還真挺能堅持的,傘也不打也不去車裡避雨,這麼大的雨啊,現在應該已經全身濕透了?嘖,看起來真是柔弱又可憐。”
祝寧嬋聞言正敲著鍵盤的手指頓了頓,但是沒幾秒便好似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的繼續打字,屏幕那有些幽藍的光映在她嬌豔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端倪。
郝晶看了看電腦前的女人,複又看了看樓下的少年,微微眯了眯眼睛,電光火石之間好像有點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可避免的,她被這個可能狠狠地震驚了一下,可是馬上就覺得簡直是再合理不過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竟然沒讓她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想到這裡,她嘴角含著一絲莫名的笑走到了祝寧嬋的對麵,就那麼站在那裡直直的盯著女人看,那炙熱的目光真是讓祝寧嬋想要忽視都不成。
她最後檢查了一遍剛剛完成的郵件,確認沒有什麼紕漏之後點了保存,然後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有些無奈的開了口:“郝副總還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時候開始的。”郝晶整個人興奮的在顫抖,全身都透漏這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眼底更是晶亮的搜狐會反光。
祝寧嬋嘴角抽了抽,看到對方這幅表情自然是知道她這話問的是什麼意思,不過反正她也從來沒有想著隱瞞,隻是身邊的人都太遲鈍,他們不問她自己也總不能巴巴的開口說:我把我弟弟睡了。
沉吟了一下,她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點酒,抿了一口才回應:“算起來……有幾個月了。”她第一次喝醉失去意識的時候,可不過去挺長時間了。
“……”郝晶聽到她的回答張大了嘴,半晌才發出了一點聲音:“臥……槽……你們這隱瞞的也有點太到位了?”說完自己在那嘟嘟囔囔:“真是不公平,我第一天晚上就被你打電話給發現了,你們就這麼在我身邊勾搭這麼久,我們幾個竟然沒人知道?”
揉了揉鼻尖,祝寧嬋說道:“樂竹應該早就知道了。”畢竟對方的態度很明顯,自第二次她發現開始,樂竹的言辭閃躲和突然就消失了的愛慕,她看的一清二楚。
郝晶表現的十分的懊惱:“丫的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大的秘密竟然自己生生忍住了?!”
祝寧嬋失笑,當時樂竹看到的畫麵應該是衝擊性很大很不可言說的,那會兒她正昏睡對外界不知,想來樂竹也看出來了,這才用儘全身力氣保守住了這個秘密,因為她不想讓自己難堪。
二人都是沉默了一會兒,郝晶開了口:“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麼鬨到這樣,但是……今天真的很冷,你舍得?”她對於祝寧嬋可以說的上很了解了,女人能這般坦蕩的承認這件事,就表示她心底似乎並不那麼的生氣,至少兩個人一定有走下去的可能。
祝寧嬋挑高了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郝晶還想說什麼,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眉梢眼角的笑意遮擋不住,然後遲疑的抬頭看了看祝寧嬋。
女人擺了擺手:“趕緊回客房去你儂我儂,千萬彆在這裡,我怕有什麼我聽不得的限製級話語,到時候再把我惡心吐了。”
扔給了她一個大白眼,郝晶抱著手機邊走出門邊嘀咕:“裝什麼裝,好像你和小顯沒乾過似的。”說完出去之後還順手帶上了書房的門。
書房突然沉靜的有些可怕。
緩緩走到窗邊,伸出手閉了書房內的燈,瞬間黑暗籠罩了女人,美眸在黑夜裡熠熠閃光。
外麵的雨似乎是今年入秋以來最大的,雨幕朦朧中,李顯有些費力的睜著被雨水無情衝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二樓書房的方向,那裡還有燈光,是不是……是不是嬋姐舍不得他所以也在看著他?
正想著燈突然就滅了,整棟彆墅似乎都陷入了濃濃的黑暗。
雨夜是寂寥的,耳邊出了雨水擊打在各種物體上而發出的聲音,就什麼都沒有了。
李顯無力的扯起了唇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傷了祝寧嬋的心,多以那麼心軟的一個人竟然會被他逼成這樣。
可是他不後悔啊,在重來一百次他還是會那麼做,興許女人不知道,她的綿軟身子,她的小聲求饒,她的輕柔愛撫,她的一聲聲小顯,都是對他的救贖。
他再怎麼不正常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而且是個極度自私的人,你要他如何忽視身邊唯一的光而轉投深淵呢?
而在發現這唯一的救贖要被人奪走的時候,又怎麼能要求他保持冷靜和耐心?
可是女人口口聲聲說他不懂得尊重。
“尊重……”李顯細細的齒間咬著這兩個字,似乎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是新鮮的,是陌生的,湛藍的眼是疑惑的。原來對於祝寧嬋來說,僅僅是愛,是寵,是守護依舊不夠,可是尊重到底是什麼?
自從有了能力保護他自己之後,少年第一次感覺到了迷茫和心慌。
祝寧嬋要求的東西是他從出生開始就沒人教過的,記憶中對於母親的形象已經是模糊不清的,那個時候李母意外懷孕,狼狽逃回C市郊區棚戶區的家中養胎,那棚戶區本就是窮人呆的地方,環境臟汙而又複雜,可以說是整個城市最陰暗的地方。
可想而知在李母生下一個混血兒的時候,遭受的是怎麼樣的流言蜚語。可是事已至此也彆無他法,李母的媽媽是個冷情冷性的女人,在她看來能收留自己女兒在這裡生完孩子已經仁至義儘了,所以當時還沒出月子的李母甚至遭受到了自己母親的冷暴力,更是覺得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