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好飯好肉,不吃也是浪費。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彆的念頭,但沈喬還是挺不好意思的,這對她來說是件有點親密的事,不過也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
她說:“那麻煩你了。”
鄭重一點也不麻煩,原來他就是每頓飯都是吃得飽飽的,畢竟每天有那麼多活,但是對他來說吃什麼吃到飽的區彆很大。
哪怕是他,一口氣吃這麼多肉也很稀罕。
香腸的味道在口腔裡散開,他不由得期待起下一次,不過心裡也知道這種事的次數不會太多。
沈喬看著他吃飯,跟秋風掃落葉似的,不一會全是空盤,連菜湯都沒剩下。
她看向鄭重的手臂,心想也得是這種程度的食量,才能撐死這麼健壯有力的臂膀。
像知青點的飯她還能吃個七分飽,掙工分多的女知青基本都不行,更彆提男知青,大家心照不宣會給自己加餐。
糧食在這會就是命,誰也不會去過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知青們之間的相處還是挺友好的,是一種約定在世俗內的閉口不提。
鄭重本來是請她吃飯,發現結果是自己吃得更多,有些赧然地把空盤子們都堆在一起,說:“我去洗碗。”
沈喬當然要說:“我洗吧。”
哪有客人來洗的道理,鄭重搖搖頭說:“等我一下。”
這幾天他說得最多的話好像就是這句。
沈喬老實點頭,不過說:“你要不要先試試褲子。”
鄭重才想起來這件事,點頭應下,又從吊在房梁下的籃子裡拿出包瓜子放在桌上,倒來一杯熱水。
可以說,他為這次招待客人是做足準備。
沈喬哪裡知道這份用心,畢竟這些是去大多數人家做客都能得到的待遇。
她喝一口水,期待著鄭重穿上褲子的樣子。
也談不上什麼款式,長短到膝蓋上麵,夏天穿著正正好。
鄭重在房間裡蹲下來,覺得還挺結實的,心裡十分滿意,試過之後就把它仔細疊好放進櫃子裡。
他的衣服並不多,四季都隻有兩套可以換洗,顏色也很單一,不是藍就是黑。
隻有一塊碎花布格外顯眼,叫人忽略不得,不過隻有兩個巴掌那麼大,做什麼都不行,又有些拿不出手。
鄭重很是猶豫,但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有回禮,想想還是拿上,手背在身後。
沈喬看著他負手而出,心裡奇怪,畢竟一般人都不這麼走路,不過她也沒問,隻說:“還合身嗎?”
當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不管幾歲有新衣服都是令人高興,鄭重的語氣多少和平常的不平靜不同,說:“非常好。”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誠懇和表達態度的讚賞,連眼神都十分真摯。
沈喬聽得出來,抿唇說:“就是一般而已。”
這種謙虛,每個人都是要說的。
鄭重是拿她和自己比,覺得幾乎是天壤之彆,再度說:“是特彆好。”
沈喬小臉上全是滿足,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兩邊的酒窩,說:“謝謝你誇我。”
鄭重沒念過書,字也隻識得幾個,更彆提什麼古詩詞。
因此他沒法用更文雅的字句形容這會的心情,隻能用最直接的行動。
他伸出手說:“這個給你。”
和男人有些粗糙寬闊的手掌相比,碎花布多少有些不該出現,沈喬噗嗤笑出聲,很快道歉說:“不好意思啊。”
但她真的很難忍住這一幕的衝擊。
又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事,道:“不用不用,你留著自己用吧。”
碎花布難買,總比純色的貴幾分,哪怕是供銷社都很少進貨。
鄭重心想,碎花布要是有眼睛的話,這會應該是和自己麵麵相覷,有嘴的話說不定嘀咕著“誰要給臭男人用”。
他留著這塊布是半點用處都沒有,說:“我用不上。”
沈喬看看花布又看看他,心想確實是用不上,眼睛轉轉說:“那好吧,謝謝!”
心裡已經想著該用什麼作為回報,畢竟一樁歸一樁。
鄭重送出一份禮,心中很是鬆口氣,乘勝追擊道:“雞蛋也給你。”
是他想給她吃的。
沈喬心想這要是連吃帶拿的,她成什麼人了,不過已經大概清楚鄭重不是很容易拒絕的人,他多少有點一根筋,指不定夜裡能翻牆拿到她房間門口去放。
因此她找借口道:“我們是大鍋飯,在那兒煮不合適。”
鄭重也挺好忽悠的,全然忘記她以前也是這麼吃的。
隻想著人多確實不方便,不如他自己住著自在,索性說:“明天給你帶。”
熟的,什麼煩惱都沒有。
沈喬看著他的臉,其實不是英俊的少年郎,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她卻看出一點忐忑,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又很快飄忽不見,出於某種心情說:“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