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1 / 2)

鄭重在等她來吃飯,這一點,沈喬是進屋後才反應過來的。

這時節誰家都吃得簡單,一個人炒三個菜看著就不可思議,更何況還有一個是葷的。

沈喬不知道多久沒見過肉,下意識地咽口水。

鄭重沒錯過她的表情,伸手摸說:“我熱一下。”

他放的油多,菜湯上麵已經微微凝固。

沈喬多少不好意思道:“我太磨蹭了。”

要是說出自己吃過飯,估計更叫人傷心,好在她吃的也就是七分飽,還能再來幾口。

她殷勤幫忙端菜。

鄭重隻收拾了待客的地方,廚房和臥室還是亂糟糟,於是他謝絕道:“你坐。”

他新買的桌椅,不坐浪費了。

沈喬哪能乾坐著,去哪裡都沒有這個道理,不過看他快速關上廚房門,有些摸不著頭腦想,這個家真是處處是秘密。

鄭重的秘密,就是剛從原雜物間現客廳兼餐廳挪來的東西。

醃鹹菜的、存水的大缸子,廢舊木料,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的兩塊大石頭,總之是些舍不得扔的家當。

他是驢糞蛋子表麵光,新收拾出來的地方簇新,其它地方亂糟糟。

沈喬哪裡知道,她隻是坐在八仙桌其中一張椅子上看四周,覺得牆上貼的紙是新的。

現在買膩子不容易,家家都是買一整卷的粗紙,一點一點糊在牆上。

桌椅好像也是新的,有剛刷過漆不久的味道,還有一點太陽的。

雖然大家普遍認為陽光是沒有味道的,但是映照在其它物體上有。

沈喬吸著鼻子,隻覺得這間屋乾淨又明亮,和她想象的一個男生獨居的樣子不同。

當然,隻看鄭重也不會覺得他是邋遢的人。

她心裡不由得有些欣慰,帶著一種慈祥的心態,略有些失禮的四處摸著。

其實也沒多少東西,隻有一張桌子和四條凳子,本地都是這樣過日子,正經擺上沙發茶幾得是極闊的人家。

看上去有些空蕩蕩,和居住人口相似的寥落。

鄭重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她坐在餐桌前乖巧地等著,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背挺得直直的,頭卻有些低垂。

走近看,眼睫毛一顫一顫的。

沈喬聽見動靜回頭看他,起身要幫忙。

鄭重有個托盤,三菜一湯和兩碗飯全能放上。

他一樣一樣往桌上擱,說:“不太好吃。”

他做飯自己知道,味道隻能算一般,不過今天有灌的香腸,美味可以提升許多。

炒香腸滿滿一盆,冒著油花,香味也很撲鼻,是他每年都會請一位嬸嬸做的,可以放置很久,饞的時候切幾片來吃,今天是已經把好幾個月的量都下鍋。

就像他想的那樣,沈喬也是好久沒見帶肉的東西,上一次還是過年在家。

她咽口水說:“你這還過不過日子了。”

這麼多,誰家會一口氣全煮了。

鄭重是第一次待客,隻想著再周到點,他也是還知道些,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拿碗裡裝的都是壓得很實在的大米飯。

好一點的人家,也就是粗糧細糧摻著吃,像他平常就是。

但今天是純細糧,沈喬倒吸口涼氣說:“太破費了。”

鄭重一點也不覺得,說:“吃吧。”

沈喬本來就是七分飽,頭回吃好的還是硬著頭皮。

鄭重看她夾得很小心翼翼,還以為是不好意思,畢竟這會小孩都知道,飯點是不能從彆人家門口路過的。

他拿出新筷子,撥了一半多到她碗裡說:“吃吧。”

沈喬已經撐到嗓子眼,好不容易下去的半碗飯又被香腸填滿,表情一瞬間有些為難。

鄭重知道他們城裡人比較講究,說:“筷子是新的。”

他本來也隻有一雙筷子,這些都是新買的。

沈喬不是在乎這個,她心知自己再吃不下多少,簡直是數著米粒夾,隻能為難道:“其實我剛剛吃過飯。”

不管吃的是什麼,肚子裡已經沒多少地方了。

鄭重恍然道:“這樣。”

又看著她滿當當的碗,沉默片刻說:“你吃飽了嗎?”

沈喬下鄉以來,這麼飽估計是第一次。

她甚至打個嗝說:“非常飽。”

鄭重不是不遺憾的,扒拉著自己碗裡的飯說:“那放著吧。”

沈喬沒有剩飯的習慣,誰能做這麼奢侈的事,她猶豫道:“我再努力吃一點吧。”

鄭重看她是真的吃不下,說:“等下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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