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1 / 2)

餅乾是純小麥做的,雖然沒加什麼餡料,但咬著又香又甜。

沈喬都能聽見自己“嘎嘣嘎嘣”的咀嚼聲,心想應該是剛拿出來沒多久的,畢竟這東西放久就變軟,意思差很多。

一整塊放進嘴裡,看著兩頰都鼓起來。

鄭重覺得她果然還是太瘦,要是胖點這樣帶點肉會精神很多,也或者是餅乾太好吃,連眼睛都是亮的,跟小孩似的。

畢竟誰做小孩的時候不饞嘴,聞見彆人家煮肉口水都能掉下來,大人其實也饞,不過是克製得更好而已。

鄭重都感覺自己在分泌口水,咽下去沒說話。

兩個人隔著道門框站著,沈喬莫名覺得這場景有點古怪,從口袋裡掏出軟尺說:“你給自己量一下吧。”

目測的總是沒那麼準。

鄭重先是把油紙包給她,自己捏著尺子在腰上勒緊又鬆開,給她看尺寸。

這動作快得,沈喬都沒來得及攔,指著自己做示範道:“這兒,這兒,這兒,都要。”

腰臀腿,三樣總是要量準的。

鄭重尋思當著她麵很奇怪,說:“等我一下。”

又是這句。

他家就這麼不能進去嗎,沈喬弄不明白,鞋底在地上摩擦,才反應過來餅乾最後還是到自己手上,尋思著待會還是應該還給他。

殊不知鄭重不是不想請她進來,是他沒在家招待過人。

他隻有一把椅子是給自己坐的,有隻腿的晃晃悠悠的,他一般都靠自己平衡感穩住,但沈喬看著就不像是有這樣好的下盤。

總不能請人家坐在床上吧,他四處看著連能勉強用來坐人的地方都沒有,心想回頭還是再弄兩把新的。

這樣一想,需要的東西還真是不少,他快速量好尺寸,走到院門口好像呼吸都變得急促。

沈喬聽他說完,在心裡記下說:“那我先回去啦。”

臨走想把餅乾給他,鄭重不會推拒,有些失禮道:“我要關門了。”

說是關,留下窄窄一道縫,露出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沈喬無奈又好笑道:“哪有人你這樣的。”

強送到這地步。

鄭重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太好,把門縫拉開一點說:“是給你的。”

他就是想給,又笨拙於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喬覺得怪有意思的,盯著他家的門想,是不是要關係再好一點的朋友才能進去呢?

反正她這回是無緣得見真麵目,聳聳肩說:“再見。”

她走得遠一些,鄭重反而探出頭來看,背影小小一個。

他把門關好,尋思今天反正是不去上工,乾脆就把地方收拾出來。

他住的是三間土坯房,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廚房兼餐廳,剩下那間用來堆放東西,裡頭什麼都有。

他先是把糧食等搬到自己的房間,雜物間裡外都打掃過,推開原本密封著的窗戶,一絲風吹進屋裡。

他怕東西受潮,窗戶是用木板封死的,這會看著也不大好看,還留著幾個窟窿,露出原本的樣子多少有些破爛。

這種把一切都遮住的裝修方法,終於在多年後顯示出弊端。

鄭重想著窗戶該換新的,牆壁重刷後擺上桌椅,應該也很適合用來招待客人。

他還是去過彆人家的,多少知道該是什麼樣。

這些說起來就幾件事,要做起來還是需要點功夫的。

他第二天破天荒又請假,埋頭在自己的小院裡乾活。

當然,像他這樣工分富裕的人,本來也不差這一兩天。

隻有沈喬這樣少一天工分明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人,才需要夜裡點著燈做衣服,白天一臉困倦到地裡。

哈欠一個又一個打不停,李麗雲忍不住問道:“我看你昨天好像很晚睡?”

豈止是晚,蠟燭都燒掉半根。

沈喬是心疼得很,但想想收人家兩斤餅乾,可不得加班加點再抓緊些,說:“我做點東西。”

都知道她手工不錯,針腳一等一的細密。

李麗雲也沒起疑,說:“又做新衣服呢?”

隊員們每年都有一丈三的布票,不過很多人家也舍不得用,都是拿出來換,沈喬原來年年少說有件新衣服,不拘是什麼都行,現在哪趕得上這熱鬨,說:“不是,補衣服呢。”

要是說做,回頭大家都不見她穿也惹人懷疑。

新三年,舊三年。

李麗雲想起她今年的境況,覺得自己這句也問得不好,轉移話題道:“那也彆點著燈,眼睛會壞掉。”

大中午的有太陽,在院子裡縫也是一樣的,現在天氣漸漸熱,中午的太陽高得很。

沈喬哪裡好意思在大庭廣眾做,傳出去還不知道要叫什麼事。

她心裡有腹誹,也有自己的應對,說:“好,我知道。”

大家都是關心而已,並非是窺探。

再說哪怕是,異地的人們也是靠著這些時不時的熱鬨活下來的。

沈喬自己平常都愛聽彆人的閒話,實在是沒事情可以打發時間。

還彆說,大隊雖然就這麼點,一天天的事情不少,她自己就有好幾樁讓彆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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