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再添是非啦。
她這麼想著,手上不停地做著,一件褲子漸漸成型。
也就幾片布搭在一起,她本來也有自己擅長的事,夜裡再熬一熬就完成。
身體不太健康的人,白天上工,晚上還這樣弄,眼下自然有淡淡的青黑。
沈喬在路上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給鄭重比口型。
他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嘴,而是眼睛,多少有點愣住,畢竟那原來是看著就叫人憐惜的眉目,現在更添三分孱弱。
他心裡不甚讚同想,不好好睡覺怎麼能有精神。
不過兩個人隻是擦肩而過,到人少的地方才搭上頭。
沈喬興奮道:“我做好了!”
鄭重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高興,說:“謝謝。”
好像除開這句,也沒有更適合的。
沈喬覺得他反應平平,一麵安慰自己他本來就是這樣,一麵想著他是不是不喜歡,兩種念頭左右晃著,不由得神情收斂。
好像這樣不顯得自己輸一截。
兩個人神情都有些肅然,往那一站還以為是在吵架,鄭重不懂她的心情怎麼忽然就變,心想自己已經說完一句話了,她怎麼不往下接,那接下來要說點什麼呢?
他想起自己剛收拾好的地方,有些艱難道:“你,要去我家坐坐嗎?”
思來想去,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難得的長句子。
沈喬那天站在門口就好奇,欣然答應道:“行啊,那我回知青點拿個東西。”
上門拜訪,也得帶點禮物比較合適,她彆的沒有,好歹摘點菜吧。
正是吃晚飯的點,知青點已經擺飯。
她一口湯一口菜快速吃掉自己的,帶上剛做好的褲子說:“我出去一趟。”
最近天黑得晚,還有幾分光亮。
沈喬跑出去幾步,就看到躊躇不定的鄭重。
他是做好晚飯看人還沒來,想著來問問,但是到門口又不知道該不該敲,心想說不準人家是反悔了。
微光裡對上目光,沈喬喜悅道:“你來接我嗎?”
她其實挺怕黑的,這個點路上也沒幾個人,多少有點心慌慌。
鄭重了然想,原來她是需要人來接啊。
也是,老鼠都怕的小姑娘,應該什麼都害怕。
他的人生從前沒有接送的概念,在這一天新的大門打開,有點心虛說:“嗯,來接你。”
沈喬是有些驚訝的,畢竟他看著不像這樣的性格,悄悄說:“謝謝啊,不然我還挺怕走夜路的。”
這個點,說是夜也未免太過分。
鄭重看眼天,想想自己十來歲連夜翻兩座山的勁頭,說:“不用怕。”
說當然很容易,沈喬也總跟自己這麼說,遺憾的是她做不到,歎氣道:“我會努力克服的。”
鄭重側過頭看她,比劃著兩人之間高度的區彆。
沈喬實在太瘦,渾身沒有幾兩肉,輕飄飄像風吹就倒,又倔強不肯彎折的樣子。
他看自己的手掌,向來很有力,幾道溝壑分在明顯,說不準碰一下她就會受傷。
這樣的人,該害怕就害怕吧。
他說:“克服不了就算。”
人家這樣講,沈喬反而要說:“那不行,總這樣也不好。”
世人對人的品德已經做出具體的規定,她好像做不到就是有罪,也一直在反省。
鄭重脫口而出道:“挺好的。”
可是好在哪裡,他說不出來。
沈喬偏偏要問道:“哪裡好呢?”
鄭重本來就不是巧言令色的類型,動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舔著嘴唇說:“我不知道。”
還怪實誠的,沈喬“咯咯”笑兩聲,說:“不用安慰我啦~”
畢竟她也知道自己挺沒出息的。
鄭重也不是安慰,隻是下意識不想她為此不高興,說:“我接送你。”
不管去哪裡,都可以不害怕。
承諾本身是有很多成分的語言,沈喬心咚咚跳兩聲,說:“一直嗎?”
鄭重茫然地看天,說:“你在大隊的話。”
說出口自己莫名有些失落。
沈喬現在對自己回城不抱什麼希望,若有似無歎口氣說:“應該會一直在吧。”
鄭重覺得自己的心也咚咚的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芽。
他說:“那我會。”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還在積極打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