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鄭重還是很操心,握著她的手說:“不冷。”
沈喬穿著四件衣服,圍巾遮得隻露出一雙眼睛。
她道:“我剛剛看見一家羊肉湯店,咱們去吃吧。”
兩個人說著話就走,到店裡點完菜坐下來。
左顧右盼等著上菜呢,有人遲疑喊道:“沈喬?”
土生土長的地方,會遇見熟人也不意外,沈喬回過頭看,眼神裡全是陌生,好在是剛剛才提過的人,她很快反應過來說:“汪遊?”
汪遊心想她居然還認得自己,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心情一下有些複雜,不過說:“好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喬寒暄道:“上個禮拜。”
又看向他旁邊說:“你孩子都這麼大了。”
汪遊側過頭看,媳婦那種在大隊養成的膽怯又出現,她對外界總是這樣害怕,當年卻能勇敢地保護他。
他熟練地介紹後又聊幾句才說:“那我們先走了,有機會再聚。”
鄭重罕見地先應下來說:“一定。”
在社交上向來是沈喬包辦一切,她不由得狐疑地看過去。
鄭重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源於雄性之間的競爭卻讓他一眼就從汪遊的眼神裡看出點什麼。
他道:“你放多少辣椒?”
羊肉湯裡頭當然是多多益善,沈喬放一大勺,卻不肯輕易放過他,上下打量著人。
鄭重簡直是坐立難安,屁股下有針紮似的,吃得更加沉默。
看上去怪怪的,沈喬向來能敏銳感知他的情緒,還是追問道:“怎麼了?”
鄭重小心翼翼打聽道:“你們以前很熟嗎?”
沈喬道:“他好像是我後桌。”
重遇故人,回憶更加清晰起來,她說:“成績很好,為人也很和善,是班裡的小頭頭,性格很活潑的,要不是後來他爸出事,現在估計還是那樣。”
經曆過苦難的人不一樣,生活在每個人身上留下痕跡。
她多少可惜道:“看得出來,他這些年也不容易。”
鄭重悶悶哦一聲,不知道該作何回答,隻道:“但他還是能考上震旦。”
那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學校。
沈喬點點頭說:“可不是,挺厲害的。”
不過話鋒一轉說:“但我覺得你能考上大學更厲害。”
一瞬間,鄭重覺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麵前都是無所遁形。
他咳嗽一聲,背不自覺挺起來說:“也沒有。”
沈喬戳著他的臉說:“那我接著誇彆人了?”
小樣,跟她打什麼馬虎眼。
鄭重隻能討饒道:“還是誇我吧。”
沈喬咯吱笑,被辣椒嗆了一大口。
她猛灌茶水,隻覺得溫熱讓全身都燒起來。
鄭重輕輕拍著她的背說:“小心點。”
沈喬眼淚都咳出來,擺擺手表示沒事,兩個人吃過飯迎著風到江濱散步。
夜裡還是有汽船鳴笛,碼頭人流如織,小攤販們兜售著商品,烤紅薯的味道香飄千裡。
鄭重看到紅薯都會停下來買,剝開皮咬一口說:“是北邊的品種。”
沈喬吃不出什麼區彆,試圖評價說:“這個更甜。”
說起這個鄭重的話就多起來,什麼父體雜交的話又是一大堆。
沈喬茫茫然把大半個紅薯吃下來,把黏膩的手擦乾淨說:“你這樣教,我也不會變成高徒的。”
就像鄭重的語文水平也沒有很大進展,夫妻倆在專業上都沒能給彼此太多影響,畢竟他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
鄭重連忙止住自己的長篇大論,改口道:“要不要再吃一個?”
沈喬的胃口向來不大,搖頭說:“有點冷,咱們還是回去吧。”
江風獵獵作響,幾件衣服都快擋不住。
鄭重想脫下自己的大外套給她,被瞪了一眼沒敢動,隻得加快步伐。
沈喬被他帶著走,明顯超出自己平常的速度,覺得連腳底都在發熱。
她不知怎麼想起“亡命鴛鴦”四個字,有一種獨屬於自己的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