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
殷旬閉了閉眼,煙花還在旁邊,他還得是那個溫柔和善的大師兄。
雙方僵持之間,忽而有涼風從門外吹來,砰地吹開了原本緊閉的大門,在夏季裡帶起了陣陣寒意。
大門驟開發出聲響,眾人回頭,隻見一白袍銀發男子踏空而來,轉瞬之間,便從數丈之外進入了門內。
白袍似雪,銀發垂地,神色淡漠,麵無表情。
眾人屏息,這是——鳴阡鶴!
殷旬一愣,更大的壓迫從麵前的男人身上傳來,他斂下眼瞼,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弟子見過師父。”殷旬彎腰,將掌門身上的威壓收了回來。“恭迎師父出關。”
煙花站在殷旬後麵,懵懂地跟著照做。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師父。
她下意識地偷偷抬眼去看,卻正好對上鳴阡鶴的眼睛。
瞳孔漆黑,毫無情緒,宛如深深的冰潭。
可是煙花卻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已經見過了千萬年了一般。
不待煙花深想,名為鳴阡鶴的男人對著掌門開口,“用刀,不行?”
那聲音似冰似雪,涼的毫無溫度。
終於從殷旬手中解放的掌門鬆了口氣,見鳴阡鶴來了,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底氣,“這是門規!”
“我的弟子,按我規矩來。”男人抬手,頓時更大的威壓束縛住了剛剛放鬆下來的掌門。
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看向了掌門,“現在行了麼。”
“......”嘴角溢出鮮血,掌門全身的經脈都被擠壓到扭曲,他咬牙,吃力地勉強道,“行.....”
答應的一瞬,鳴阡鶴收回了壓力。
副掌門:“......”真不愧是師徒,威脅人的方法還一模一樣。
處理好了武器的事情,鳴阡鶴轉身看向了後麵的少女。
“煙花?”他淡淡地開口,聲音平板,一時分不出是問句還是隻是在喚她而已。
煙花上前一步,對著鳴阡鶴行禮,“師父。”
“可有姓氏?”
“沒有。”
鳴阡鶴垂眸,一手放在少女的頭頂,“從今往後,你便隨我姓,喚做......鳴煙鏵。”
瞳孔猛地收縮,煙花忽地微微發顫了起來。
男人手覆上自己頭頂的一瞬,強烈的哀傷襲上了心頭。
那樣深深的悲傷和難過,煙花隻在小時候觸摸殷旬的本命樹時才有過。
沒有緣由,卻讓人難受的心臟突兀的疼痛。
“師父.....”不由自主地呢喃,少女愣愣抬頭,明明是第一次見麵,明明鳴阡鶴不是讓人想要親近的性格,可她卻有種乳燕回巢的感覺。
“師父......”
一句師父,喚得甚至比喚師兄還要來得熟稔。
那一瞬,麵無表情的鳴阡鶴眼裡劃過一絲動容,他頷首輕應,“嗯。”
被那樣悲傷的感覺衝擊著,煙花遲遲回不過神。等她再次清醒之後,已是回到了殷旬的院子。仿佛之前那個冷清的男人,不過是她的幻覺而已。
今天的大家都有點奇怪。
明明外麵傳聞掌門很器重大師兄,可是煙花見過兩次掌門對大師兄的態度都不是很好。
平常溫溫柔柔的大師兄,不知道為什麼也忽然這麼尖銳地頂撞了三個掌門。
還有第一次見麵的師父......煙花怎麼也不明白那種強烈的悲痛和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不止這些,煙花看向身邊的殷旬,“大師兄,你心情不好嗎?”
從議事堂回來之後,大師兄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從前那樣好看了。雖然也是在笑,可煙花感覺得出,大師兄一點都不開心。
“沒什麼。”殷旬搖了搖頭,彎起眸子,“隻是沒想到師父會突然出關,不過好在本命武器一事算是解決了。以後煙花兒就可以用它了。”
煙花低頭看了看抱在懷裡的環首刀,明明解決了事情應該高興的,可是她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滿腦子都是鳴阡鶴的模樣。
她遲疑的問道,“大師兄,我以前見過師父嗎?”
殷旬訝異地睜眼,“怎麼這麼問?”
“總覺得好像已經見過很久了......”
“在我印象裡應該是沒有的。”殷旬搖頭,“入鳴峰以來,就連我前前後後也不過見過師父三四次。”
從前的幾世,不論是他被掌門殺害還是屠殺玄鴻門時,鳴阡鶴都沒有出現過。
殷旬不知道自己這位神出鬼沒的師父到底在想什麼,可是今天臨走前,鳴阡鶴朝自己瞥的那一眼,卻讓殷旬在一瞬間如入冰窟,仿佛整個人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那一眼透出些意味深長,似乎一切的一切鳴阡鶴都早已知曉,隻是沒有說破罷了。這種好像將自己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他人麵前的感覺讓殷旬非常難受。
若說這天下唯一讓殷旬忌憚的,恐怕隻有自己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