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餘光掃了眼身後的玄鴻門大門,然後揪著江愁楓的耳朵往天上飛。
“走,本座發現了點有趣的東西。”
“可以走,但不要揪我耳朵。”
“閉嘴傻大個。”
江愁楓:“......”
兩人回了韶華派,容想雲才對江愁楓開口道,“輝光似乎活不了多久了。”
她開口就是這句十分有重量的話,但是江愁楓依舊麵無表情,十分冷淡,“哦。”
容想雲抱胸挑眉看著他,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於是江愁楓想了想,“你要趁機吞並玄鴻門?”
“趁機吞並玄鴻門?”女子不屑地嗤笑,“玄鴻門早就爛透了,本座搶個爛蘿卜菜做什麼。若是幾百年前的玄鴻門尚且還有爭搶價值,現在那不過是空架子......不,裹著腐屍的空架子罷了。”
江愁楓向來不怎麼管宗門之間的瑣事,於是他又哦了聲,等著容想雲什麼時候說完了自己什麼時候可以走。
“說起來,許久不來玄鴻門,本座倒是忘了件有趣兒的事情。”女子敲了敲扇子,唇角微勾,卻轉而道,“你今天去見殷旬了?”
“嗯。”
“那個人你還是少接觸的好。”
“為何?”
容想雲提扇掩唇,“因為他......是魔族。”
看著江愁楓錯愕的表情,容想雲不客氣地大笑出聲,“瞧你這蠢樣,不會真的一直把他當做你的宿敵來努力了吧?”
“不過當做宿敵也沒什麼錯,因為遲早都會變成宿敵的。”女子唰地打開扇子,一晃一晃地搖了起來。
“這事兒算是上一代的辛密,知道的人基本不是老死就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不明不白?”江愁楓皺眉。
“哼,輝光老兒要殺人續命,這等醜事他自然得努力壓過去,”像是想到了什麼,女子臉上滿是厭惡,“他那種人,最擅長滅人口舌了。”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江愁楓皺眉,“什麼意思?”
容想雲看了他一眼,“告訴你可以,但不要瞎摻和。這些年魔族邪修猖獗,韶華派少不得你杆槍。”
五百年前,輝光還是個心動期小修士的時候,在魔族的巢穴裡發現了一個喪父喪母的魔族嬰兒。
那時候涉世未深的輝光心生憐惜,將他帶回去撫養。
他驚訝地發現這個孩子天生純陰之體,是個修煉的好苗子。但他卻不能直接將他帶去門派,因為脆弱的魔族嬰兒一旦被發現是不會有半點幸存的可能的;他也不能對外稱這是他的孩子,因為那時輝光還未有妻妾。
萬般緊急之下,他去求了當時的殷家家主,懇求他收下這個孩子,等殷旬長大些再接他去玄鴻門。
在殷旬長大的這段時間,輝光一邊忙於宗門事務,一邊抽空偷偷去殷家教導殷旬術法。終於在九歲時,殷旬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哪怕到時候被人發現也有了逃跑之力。隨後便以殷家嫡次子的身份考入了玄鴻門。
然而,人心易變,在年輕時除魔衛道的激情過去後、在一次次見證魔族的殘暴之間、在麵對親友弟子同門慘死之後,輝光對於殷旬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尤其是在兩百五十年前的那次魔族狂潮,身為掌門的輝光眼睜睜地看著魔族極其殘暴地屠儘天下修士,玄鴻門弟子近半命喪黃泉。
從那時起,他便對魔族恨之入骨,這份恨意自然也轉移到了殷旬身上。
風光霽月謫仙一般的殷旬,更是從外表上就給他一種虛偽惡心的感覺。
那時的輝光已然無法突破境界,無法突破意味著壽命將至,如果再不想辦法,就隻能隕落了。
“那個人這輩子都放不下兩件東西,一是玄鴻門,二是他妻子。”說到妻子二字時,容想雲微微垂下了眼瞼,江愁楓了然,輝光的妻子、容掌門的妹妹恐怕是她一生最大的心結。
而他雖然也厭惡輝光的做派,卻不得不承認,那個對誰都冷血自私的男人,對自己的妻子是千萬分疼寵的。
“若是沒了這兩樣,他尚且還能安心地去死,可惜呀,他放不下。”
於是輝光便將主意打到了殷旬身上。
那個純陰之體,可以增進修為的身體上。
“這些事你若是敢告訴旁人給韶華派惹出亂子,彆怪本座不留情麵。”容想雲看著麵前沉默的江愁楓,合扇敲了敲手心,“愣什麼,聽見沒有?”
江愁楓抿唇,“你剛才說輝光大限將至?”
“那點修為活了五百年多年,可不是得去死了?”
也就是說,殷旬活不久了。
江愁楓緊了緊手中的長.槍,那個男人,知道自己向來敬重的掌門前輩對自己的心思麼......
看出了江愁楓心裡所想,容想雲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歎了口氣,“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這個修真界已經肮臟不堪了,到底死著的是地獄,還是活著的是地獄,誰知道呢。”
“有時候真希望有誰能來毀了這個世界,正道也好邪道也罷,都毀得一乾二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