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事的終於走了,神君,現在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了。”那雙猩紅的眼睛緊緊地粘在女子身上,其間的癡狂,讓人為之寒顫。
但鳴煙鏵顯然不是寒顫的那個,換做任何一個上神,都不會允許區區魔族對自己多次挑釁。這不僅是一個上神的尊嚴,更是天界子民刻在骨子裡對魔族的厭惡。
“我不可能在你的領宮裡對你出手。”鳴煙鏵頷首,“這是在挑起兩界的紛爭,帝君不會允許我這麼做的。”
彌笙簫輕嘖了一聲,“我很早就想說,帝君一無才無德的老東西,有什麼資格讓神君對他屈膝?若是神君願意,魔界之內,您看上哪塊屬地我都能幫您搶過來。”
“我不願意。”鳴煙鏵道。
管理屬地這麼麻煩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想乾。更重要的是,她若是想搶,才不需要彌笙簫幫自己。
“為什麼!”彌笙簫驚道,“難道神君就甘心屈居他人之下麼?您與魔君交好,若是來魔界稱霸一方豈不逍遙自在?”
“你說的很有道理。”鳴煙鏵點點頭,“但我不願意。”
彌笙簫紅色的瞳孔漸漸拉長,變得猶如野獸的豎瞳,他將重劍抵至地麵,劍尖入地,立刻戳碎了表層,男人低聲笑道,“神君真是好傷人心,既如此,我也不留情麵了。”
帶著火星的巨劍倏地朝鳴煙鏵砍來,女子身形微閃,在即將觸碰到的一瞬避開了劍鋒。
她眉頭微皺,這樣慕強的對手最是難纏。
輸了,便是死;贏了又會被更猛烈的死纏爛打。
彌笙簫進來的時候施了結界,阻隔了房內的響動,因此殷旬也自然不會趕來。偏偏她還不能直接殺了彌笙簫,否則就算直接向魔界宣戰了。
鳴煙鏵本來隻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西北宴席上的勇者擂台,沒想到居然會這般麻煩。
以前她也和衛黎去過各大領主的宮殿,怎麼就沒有過這麼麻煩的事情。
鳴煙鏵一邊躲避不斷朝自己襲來的重劍,一邊麵無表情地在心裡歎氣,殷旬為什麼會有這麼難纏的弟弟。
重劍通體黑紅,不僅重量驚人,就連溫度也高的可怕。隔著空氣鳴煙鏵也能感受到上麵的熾熱,如果是修為低一些的對手,恐怕不需要擊中,隻是靠近就會被燙成灰碳。
原來如此……
鳴煙鏵垂眸,她道為何彌笙簫揪住了她不放,原來是修習的方向相同。
就純度來說,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火係好劍。
不僅如此,麵前的男人也比他的父親要強悍許多,也更難纏許多。
但這對鳴煙鏵來說差彆不大,也就是一刀輕鬆解決和一刀不輕鬆解決的問題。
倒不是說兩人不強,相反,兩人的實力讓鳴煙鏵心驚,就算是在戰神榜的一些戰神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可對她來說,對手實力強不強並不是由打鬥的回合次數來判定的。
主流意義上的幾百幾千回合,那包括了一開始的相互試探,雙方都是保留了實力,一點一點往外吐的。
但是鳴煙鏵不同,她上來就使全力。努力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裡早點乾完活早點回去。
是以,鳴煙鏵的第一刀,便常常是她的最後一刀。她絕不保留餘力。
若是一刀無法解決,那麼接下來的幾百、幾千甚至上萬刀都未必能解決。
往後的回合裡再不是比拚雙方的武藝,而是看誰支撐不下去先露出破綻。
到了如今的修為,鳴煙鏵再未遇見有誰能與她鬥上數個回合的,除了鳴阡鶴,因為她挨不過鳴阡鶴的一擊。至於平時和同伴的比試,那都是收了力的,做不得數,小狗打架似的撲來撲去而已。
麵前的女子明明近在咫尺,可無論如何加速都無法砍中她分毫。彌笙簫舔了舔自己的犬牙,猛地躍起朝女子頭頂砍去,他邪肆地勾唇,“神君,我不配讓您祭出驚蟄麼?”
鳴煙鏵抬起右掌,硬生生接住了重劍,她看向上方表情近乎癡狂的男人,打算實話實說,“嗯。”
這麼簡潔不委婉的說法就連彌笙簫也是第一次聽,往常就算是拒絕也該來幾句“就憑你,癡心妄想”這類的套話。可是鳴煙鏵居然隻回了一個“嗯”!哪怕是一個“對”都比“嗯”來的正式一點。
彌笙簫一刹那的錯愕之後,笑得更加放肆。他朝後躍去,猩紅的舌頭舔舐著指尖,血色的獸瞳死死地盯著鳴煙鏵,像是要將她刻在靈魂裡一般,熾熱異常。頂著羊角的男人癡癡地笑了,“神君,我好像更喜歡你了怎麼辦。”
“那……”鳴煙鏵忽的消失在原地,連殘影都沒來得及看清之前,女子便宛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了男人身後。“謝謝你喜歡我。”
彌笙簫瞳孔收縮,最後的意識,就隻剩下了耳畔的這句話。
鳴煙鏵看著昏倒在地上的男人,非常糾結地皺起了眉。
本來想學學衛黎顧全大局一次,看來她果真不適合做這種事情。
魔界西北已經無法再待下去了,她還沒來得及看過西北的小動物就得離開。如今隻希望這個彌笙簫不要瘋狂到整個魔界都追殺自己,她還是很想和殷旬一起在魔界玩的,不想被這種事和他產生隔閡。
害怕被誤會的鳴煙鏵立刻去敲了好朋友的房門——負荊請罪。
於是入定中的殷旬在半夜聽到了敲門聲,他開門,看見馬尾高紮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深秋的寒夜下望著他。
“對不起,我打人了。”
麵無表情的女子頂著一雙非常誠懇的眼睛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