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阡鶴撿回兩個石頭娃娃後, 因為自己修的是劍道,便也教他們一起學劍。
是故在遇見驚蟄之前, 鳴煙鏵也是和衛黎一樣用劍的。
當時天界的一位領主聽說鳴阡鶴收徒後,命人鍛造了一對寶劍贈與煙鏵衛黎,一把劍身銀白,喚做凝光;一把劍身青盈, 喚做穀雨。
凝光成了衛黎用到現在的佩劍,而在找到驚蟄之後, 穀雨便被鳴煙鏵放到了倉庫裡。
畢竟是極好的寶劍,她本來想放在房裡, 青亮亮的看著也好看, 但是驚蟄極為霸道,不許她靠近任何武器, 一旦她摸向彆的兵器, 便要不高興地嗡嗡亂叫。
鳴煙鏵無法, 隻能將那絕世神劍埋進了倉庫,萬年過去, 如果不是殷旬, 她幾乎要忘了自己還有一把佩劍。
在倉庫裡翻找了一遍,終於在某個箱子裡找到了穀雨。萬年的沉寂後,穀雨依舊散著溫和的碧色螢光, 但正是這樣, 就更讓煙鏵愧疚。
她撫過劍身, 這樣好的劍被她蒙塵了, 實在是太過可惜。
見主人對這破劍心起憐惜讚賞,驚蟄不高興地跳了起來。它在空中挽出刀花,明晃晃地寫著生氣。
穀雨是比它好看,但好看有個什麼用,就是個花架子罷了。有像它那樣陪主人出生入死過嗎?看著那麼薄薄的一片,它隨隨便便就能砍爛。
綠油油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劍,被主人冷落了幾萬年還做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溫柔小意。呸,狐狸精。
“是送給殷旬的。”鳴煙鏵看著手裡的劍,話卻是對著驚蟄說的。
驚蟄聽了,立刻乖巧地插.回刀鞘,安安靜靜地一言不發。仿佛自己從來沒有鬨過脾氣一樣。
穀雨上的青光閃了閃,鳴煙鏵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暫且當做它聽到有主人很高興好了。
收好穀雨,第二天晚上她跟著衛黎回魔宮。鳴煙鏵不擔心殷旬會不會露餡,她比較擔心自己。
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是最了解自己的衛黎是不會錯過她任何不對勁的,就如她不會錯過衛黎的異樣一樣。
魔宮並不像魔君傳中所描述的那樣,方圓百裡皆是屍骸、宮內鋪著吸飽了鮮血的紅毯、仆人都是由戰敗者製成的傀儡。
相反,它和帝君的玄鴻宮差不多,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座非常普通的、華麗的、氣派的宮殿。
普通到除了那把由玄石打造的寶座以外,任何布景都可以在彆的宮殿裡見到。
宮人出門迎接,卻不見殷旬。衛黎反倒鬆了口氣,這已經比上次要好的多了。
為首的魔族女性盈盈一拜,“兩位上神,魔君已經恭候多時了。”
她說完抬頭,目光不經意擦過鳴煙鏵,最後又落在衛黎身上,“兩位請隨我來。”
鳴煙鏵跟在衛黎身後,裝作對周圍十分陌生的樣子。穿過長長的白玉道,當看見殿上的殷旬後,她忽的一愣。
好像……確實和衛黎說的一樣。
麵前的男子依舊一席白衣,眉眼帶笑,不過那笑容看得讓人心慌,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與其說是溫和,倒不如說是上位者的憐憫和某種已經形成了的習慣。
像是施舍一般的笑容,裡麵還夾雜著絲絲的輕蔑與狂傲。
鳴煙鏵第一次在殷旬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這可比當初那演技拙劣的邪魅魔君要來得嚇唬人的多。
鳴煙鏵在那裡看得新奇萬分,衛黎卻是見怪不怪,他對著殷旬略一行禮,“許久不見,魔君彆來無恙。”
碧眼男子敷衍地勾了勾嘴角,一手支著頭,下巴朝旁邊的座位指了指,“神君不必客氣,坐。”
那雙碧色的眼眸在鳴煙鏵身上停頓,隨後帶笑的聲音響起,“這位就是天界的第一戰神?”
鳴煙鏵立刻從殷旬彎起來的眸子中看懂了他調侃的意味,但衛黎顯然不這麼想。
殷旬特意強調了第一戰神,莫不是以為自己這次來是與魔界為敵的?
他心中思緒翻飛,麵上淡淡頷首,“她這幾日閒得無事,聽說我要來拜見魔君,便也想跟著一起過來。讓魔君見笑了。”
殷旬臉上的笑意更甚,“哦?原來如此。”
鳴煙鏵沉默,感覺自己有點對不起衛黎。若是衛黎知道自己是聯合殷旬一起瞞他的話……
不,她不會讓衛黎知道的,絕對不能。
兩人入座,殷旬沒有一點要按規矩上舞樂的意思,一言不發地無聲催促衛黎有話快說,說完快走。
所幸衛黎也是個喜歡速戰速決的人,兩人說了幾句必不可少的客套後開始談及正事。
鳴煙鏵坐在一邊,如從前跟衛黎去見任何人一樣的麵無表情,肅殺滿身。像是一把沉寂的刀一樣,跪坐在衛黎旁邊,替他長勢。
事實上,看似冷酷的女戰神隻是在盯著麵前的茶葉發呆。
衛黎和殷旬的對話她聽了個開頭就沒了興趣,這樣的對話這些年她已經聽過無數次了,明明兩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到了那些人嘴裡可以說上兩天,間或伴隨著做作異常的笑、哭、歎氣、皺眉等情緒。
明明衛黎平時也不是什麼多話的人,可一到這種場合就開始侃侃而談,說上大半天也不會詞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