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萬的銳箭從金沙中破出,明明按理該被厚厚的金沙濾去力道的箭矢卻毫不疲怠,看不見射箭口的兩人根本摸不清這些箭下一瞬會從哪裡射出。
空中毫無遮蔽的地方,鳴煙鏵一邊擋去飛來的箭矢,一邊用餘光看了眼旁邊的殷旬。
殷旬……殷旬拿著片巨大的葉子豎在空中擋在麵前,毫發無損。此時正給鳴煙鏵漂亮的下腰撫掌。
“神君好身法。”
鳴煙鏵:“……”進來之前那些擔憂,果然是這人的客套話。
她揮掌拍開鋪天蓋地襲來的箭矢,趁空在自己麵前施了結界,將所有的銳箭都擋在外麵。
箭頭撞在結界上,發出了敲擊瓷器的脆響;而撞在大葉子上,則發出了雨打芭蕉般的滴答聲。
兩人一邊叮叮叮,一邊嗒嗒嗒,此起彼伏,分外熱鬨,交織出了一首耳不忍聞的急促魔音。
“就等它射完?”
“那恐怕就來不及了 。”殷旬指了指天上,“煙鏵可看出了什麼端倪。”
鳴煙鏵抬頭看去,沒有雲朵沒有太陽的上空黃蒙蒙一片,除了不像外麵的天空有太陽雲朵之外,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
但細細看來,從下方射上來的箭矢,在飛到某一處後,就紛紛落了下來,不像是箭矢無力後的自然落下,倒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擋了折落下來。
更奇異的是,那些箭矢的下落點,越來越低了。
“天壁在下落?”鳴煙鏵猛地回頭,這天並不暢通無阻,而是像一塊鐵板那樣,在漸漸的朝地麵碾壓下來。
然而金沙下方的洞口並不下降,待整個天壁接觸到洞口時,他們就不得不跳入洞中,否則就會被壓成肉醬。
“是,所以金陣又名湮落陣。”
“閻羅陣?”
“是湮落陣。”殷旬看著那緩緩降落的天壁道,“我們現在處在第一層,而第二層,便是在洞中。隨後會一層一層的往下落,直到破除了陣法,才能停止下落。”
鳴煙鏵皺眉,雖然不知道下麵是個什麼情景,但顯然不會是好地方。
她得出結論,“也就是說,須得儘快。”
“是的。”
“你明知道如此,還在進來後同我嬉鬨。”
殷旬笑了,“莫非神君破不了此陣?”
“自然能破。”鳴煙鏵隱約覺得這話有些熟悉,好像上次她打暈了彌笙簫後也有過一次類似的。
天壁越來越近,鳴煙鏵將驚蟄抽出,抽空問了殷旬一句,“若是不小心壞了魔族的大陣,你會責怪我嗎?”
“會。”
“那我先跟你道歉。”
眼見女子一副橫掃萬物毀天滅地的霸氣模樣,殷旬退後給她騰地,笑眯眯地等著坐享其成。
不過這麼說也不全然,那雙碧眸始終不離女子半寸,殷旬並未像他看起來那樣的優哉遊哉,笑意不達眼底,深處是點點凝重。
這凝重在鳴煙鏵臉上表現的就更加明顯。
原本箭頭在兩人的結界上發出的聲音隻是密集,如今不僅急而且重,若不是兩人修為極高,恐怕結界早已被擊碎。
進入陣法至今,兩人看似怡然自得,實則心裡都清楚,再耗下去絕對於他們不利。
天壁下沉,按照這樣的速度,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會被壓成肉餅。
鳴煙鏵抬手召著結界同自己一齊上移,抵至天壁,她屈指敲了敲天壁,聽見了沉悶的聲響。
很厚。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進那不停冒箭的洞,二是劈開這不知道多厚的天。
鳴煙鏵選擇後者。
驚蟄出鞘,時隔五千年未飲鮮血,細長的刀身晃出貪婪的寒芒。
鳴煙鏵指尖用力,然後將五千年未飲鮮血的神刀戳到了天壁上,像是冰錐插進了冰麵,隻有尖尖頭的一點沒入了進去。
她闔目,順著驚蟄刀尖傳來的觸感,細細感受了片刻後反手握上刀柄,這才開始發力。
卡啦——卡啦——
刀尖之下,有碎紋如蛛網般蔓延天壁。
然而此時突變橫生,下方的金沙中,旋起了三個巨大的漩渦,金沙瘋狂的卷入其中,一股毀天滅地之勢的吸力衝著兩人而來,大有不將兩人吸入絕不罷休的意味。
殷旬睜眼,暗道不好,他揮袖上前,擋在鳴煙鏵身後,魔力運轉,凝出一股浩瀚雄渾的靈氣擋在女子身後。像是屏障一樣牢牢擋住漩渦的吸力。
另一隻手撫上女子的後肩,無言地催促。
因著剛才的變故,將將刺入天壁的驚蟄被吸地拔了出來,鳴煙鏵目露灼光,舉刀狠狠地再次插入天壁中。
淡淡的電光縈繞,寂靜之間,天壁轟然破碎,巨石砸落,有金沙從天壁上洶湧奔出,鋪天蓋地的直朝兩人衝來。
與此同時,下方原本的金沙和巨洞頃刻之間消失不見,仿佛之前的箭雨同漩渦隻是兩人的幻覺。
嗒——
四野之間,忽的漆黑一片。
有什麼東西,靠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