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男寵的第一天, 煙鏵離開了殷旬。
她忙著回去安置小狐狸,跟殷旬說了聲有事叫她就回了東陵宮。
殷旬一個人站在院子裡, 良久無言。
連衛黎都做不到的事情,一隻狐狸做到了。不知衛黎要是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送出男寵的第二天,男寵自己哭著跑回來了。
殷旬坐在椅子上, 手裡翻著書, 少年就跪在他腳下抹眼淚。
“魔君大人,七七沒有福氣, 實在是伺候不了神君。”
“嗯?煙鏵待你不好?”殷旬目光不離書頁,一腿屈膝一腿向前伸直。
調.教地很好的小狐狸立刻朝前爬了兩步, 乖巧地在魔君伸直的腿上揉捏輕捶了起來。
“神君、神君待我很好。就是……”他欲哭無淚地將尾巴放出來, 殷旬餘光掃了一眼,噗嗤一下就笑了出聲。
本來火紅華麗的九條尾巴,現在有了七種顏色,一條綠一條藍一條紫的,亂七八糟地看得人眼睛疼。
見殷旬顫抖著肩膀笑, 少年更委屈了,他嗚嗚地啜泣, “七七雖然隻是一隻卑賤的妖族,可也是九狐山翁主的嫡子。神君讓我做牛做馬乾什麼都行, 可七七不想要被這樣耍弄。”
狐族愛美, 殷旬又是特地挑的皮毛水滑的小狐狸, 估計平時少年對自己那身皮毛就愛惜的不得了。
“你還真是嬌貴。”殷旬笑夠了, 食指勾著少年尖尖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
他盯著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看了一會兒,心下感歎。他當初見鳴煙鏵在刀法上霸道淩厲,估摸著若是在床笫之間也是個霸道的主。所以特地叫人教了這隻九尾狐怎麼哭,勢必要哭得好看,哭得讓人愈發暴戾。
可惜呀,特地為煙鏵打造的寵物,這一百年都白學了。以後還是他哭給煙鏵看吧。
“啊,在這裡。”
熟悉的女聲從窗外響起,少年抖了抖身子,像是聽到催命咒一樣,趴在殷旬的大腿上哭得更慘了,“魔君大人,七七不要、不要回去。”
“瞧把你嚇的。”殷旬挑眉,“你可知三界有多少人排著隊想侍奉煙鏵神君麼。”
七七不說話了,就一個勁哭著搖頭。
鳴煙鏵推門進來時,就是這麼一副景象。少年上一句話被她一字不落地聽了去,女戰神麵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很難過。
她又被討厭了。
“怎麼辦煙鏵,這畜生不聽話,要我幫你處理一下麼。”殷旬坐在椅子上笑著看她。鳴煙鏵搖頭,“罷了,讓他回去吧。”
少年瞪大了一雙眼睛,忙不迭是地朝兩人一拜,然後急忙朝九狐山逃去。
“真是不識抬舉。”殷旬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搖頭,“就連我為了同煙鏵在一起都花了好大的力氣呢。”
鳴煙鏵懨懨地坐到殷旬身邊,“是我不好。”
“煙鏵怎麼會不好。”殷旬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把玩,“煙鏵最好了,都怪那畜生蠢笨。等下次我再尋其他好的來贈給煙鏵。”
鳴煙鏵不置可否地點頭,心裡卻沒抱什麼希望。
兩人安靜地坐一會兒,鳴煙鏵瞥向自己被殷旬拉去的手。男子手上的皮膚比她要光滑細膩許多,像是玉石一樣涼冰冰地來回在自己手上揉弄。
鳴煙鏵瞧著他翻來覆去地玩自己的手,勾起了好奇心,“好玩嗎?”她也伸出另一手去戳了戳自己。
“好玩。”殷旬點頭,拉著她另一隻手握住不放了。
“殷旬,你的手好滑,和淩悅玥一樣。”兩人對坐著,一起低頭看交纏著的手。鳴煙鏵覺得舒服,主動去抓他的手指。
殷旬的手,是彈琴澆花的手,幾乎不怎麼握兵器。不止形狀漂亮修長白皙,還染上了花葉子的味道。鳴煙鏵那雙常年提刀挖屍體的手一下子就相形見絀。
殷旬由著女子新奇地把玩自己的手,用額頭去蹭她,“我的臉更滑,煙鏵要摸摸嗎?”
“不用了,”鳴煙鏵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絕,“我會痛疼你的。”每次她摸淩悅玥的臉,淩悅玥就要尖叫,“鳴煙鏵!你的手是磨刀石嗎!我要毀容了!”
“不會弄疼我的。”殷旬欺身,拉著她的右手撫上自己的側臉,鳳眸半睜,瞳中的碧色也朦朧起來,“和煙鏵貼著,很舒服。”
“殷旬,不要勉強自己。”煞風景地聲音一本正經響起。
殷旬抬頭看她,望著那雙黑曜石似的明眸,心裡又是一聲歎息。
還不到時候……
如此這般,兩人又在殷旬的小院子裡虛度了一個月的時光。
某一天早上,鳴煙鏵打開房門,忽然見院子裡趴著一塊龐然大物。
此物外貌似牛,頭上隻有一隻眼睛長在鼻子上方,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蛇尾,吐息之間還有隱隱的火光。
“喜歡嗎,”月牙白袍的男子笑眯眯地拍了拍這猙獰的龐然大物,“給煙鏵找的新寵物。”
鳴煙鏵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是蜚?”凶獸之神蜚,傳聞它所到之處河床乾涸,寸草不生。一度令人聞風喪膽不敢接近。
“對。”殷旬點頭,屈指掩唇笑道,“我覺得很適合當坐騎。在戰場上也能幫襯煙鏵一二。”
蜚獸那隻銅鈴眼對著鳴煙鏵,屈膝跪下,口中吐出渾厚如鐘的聲音,“蜚,見過主人。”
鳴煙鏵滿臉嚴肅,義正言辭道,“殷旬,這是你們魔界的四大魔獸之一,我不能奪你所愛。”
殷旬眨眼,“我不愛它呀。”
“啊,”鳴煙鏵想了想,“那好吧。”
女子上前和碩大的巨獸對視,突然伸手擼了一把牛臉上的白毛,蜚獸愣了下,收回手的女子也愣愣的。
“毛絨絨的……”鳴煙鏵盯著自己的掌心呢喃,然後又擼了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