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黎抽出凝光,流光溢彩的長劍發出清脆的爭鳴。那張玉冠似的臉上一片沉靜,沒有絲毫的膽怯。哪怕衛黎心裡清楚的明白,他打不過江愁楓。
天界唯一能同江愁楓抗衡的那個人,現在不在他的身邊。
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秦易文握著韁繩的手收緊,他剛才已經布置好一切,一旦不敵魔軍即可撤退。後麵安置了機關大陣,可助天軍抵擋魔君數日,數日之後待鳴煙鏵回來,便能直取江愁楓項上人頭。
兩軍對戰,成敗不在於士兵多寡,而是看雙方的將領。
一旦鳴煙鏵斬殺江愁楓,他那十萬魔軍不足為懼,隻會作鳥獸狀自動散去。
隻是這一仗,天界損失太大了……
江愁楓顯然也是算計好了這一點,趁著鳴煙鏵一走就大舉進兵,勢必要在鳴煙鏵回來之前殺死輝光。
不,不止是輝光。他恨天界所有人。
當初輝光那般作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阻止他,沒有一個人伸手來救容想雲一把。
雖然他很快找到了容想雲,可江愁楓永遠忘不了在魔界見到被封印法力的容想雲時的樣子。
這些人,都該死。都該去給一萬多年前的容想雲陪葬。
他們憑什麼高居九天安逸稱神!不過都是些貪生怕死捧高踩低的小人,占著一階仙籍便洋洋得意。
若不是時間倉促,他必定把這些神仙全部都斬去四肢扔去魔窟。讓這些高高在上的神祇都嘗一嘗,當年容想雲之痛。
江愁楓不再等待,雙腿一夾身下的獬豸,操起長.槍直往衛黎衝去。
衛黎眯眸,事到如今,他已是退無可退。當即一邊向前一邊轉腕將凝光劍尖指向對麵,轉眼之間,長劍上冒出絲絲寒氣,所到之處空氣皆凝結成冰,鋪天蓋地的寒冰之氣湧起,氣勢逼人。
兩人相遇那一瞬,皆是抱著決一死戰的想法。天軍的身後就是帝君的皇城,所有武將皆已上場,文官安撫著布置著城中的百姓。帝君輝光坐在水鏡前,麵色沉沉地注視著一切。
他的身上已著戰甲,寶劍握在手中,隨時可以浴血。
“帝君,八成百姓已經遷至韶華,剩下兩成的百姓不願離開。吏部尚書南宮逸偕同朝中三十七名官員和剩下的三千多名百姓給您上了萬言書。”仙官將手裡的折子遞上去,蹙眉不忍,“他們說,寧願用屍體將城門堵住,也不願意丟下您逃到韶華苟活。”
輝光閉了閉眼,抬手道,“把這三千多個人全部給我送到韶華,讓他們住在容想雲的宮殿裡,就是綁也給我綁去!”
“是……”
“這折子小心收好,到時候交給衛黎。讓他看看,什麼是股肱之臣,什麼是壯義之士!日後從裡麵挑出有才有能的,便是我天界未來的棟梁。”
輝光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水鏡,“這樣的人隻要還有一個活著,我天界就不會滅亡。”
他轉身,朝著東邊走去。
……
戰場上一片喧鬨的肅靜,戰鼓隆隆,金戈不絕。兩方皆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即將相碰的兩人。
一邊是魔界的第一將軍,一邊是天界未來的帝君,兩人皆是頭一次正麵遇上。
秦易文心急如焚,這一戰衛黎贏了,那是應該的;若是了輸了,必然軍心頹靡,一戰不起。
當初他接到殷旬的信後雖然秘密準備了五萬鐵騎,可這對他們幾個臣子來說竭儘所能的五萬將士在江愁楓的軍隊麵前,根本是杯水車薪。
更何況江愁楓是百年之前就開始備軍待戰,他們卻隻有幾個月的時間。
這場大戰,從一開始天界就輸了。
劍和槍相撞的那一刻,忽的一股巨大的氣浪從上墮來,氣勢磅礴渾厚到近乎實質的氣浪直接將兩人打得皆趴在了地上。
被氣浪拍起的塵土揚至半空,久久不散、茫茫一片。
眾人大駭,不知道變故何生。抬頭朝上空望去,之間太陽正中,有一人影立著。
來人一身白底的墨龍紋袍,三千銀白的長發垂在身後,他麵色清冷,雙眼皆閉著。
方才可怕駭人的氣浪正是此人所致。
隻是單單一掌,便將攻克了半個天界的江愁楓和儲君衛黎拍進了土裡。一時間眾人心生戰栗,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怪物。
鉑金色的太陽光輝萬丈,秦易文眯著眼睛望去,待看清那人的衣著和麵容之後,膝蓋一軟,從馬上摔了下去。
他跪倒在地上熱淚盈眶,十指深深的陷入土中。
天界……有救了……
背負著熾熱高傲太陽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俯視著底下上萬士兵的眼裡無喜無悲,沒有絲毫的感情,冰冷空寂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
和平常不同,此時的那雙眼睛,一隻漆黑如墨,一隻瞳孔染上了陽光似的鉑金色,冷冷的金屬色中是無際的虛無,下方數十萬的將士沒有一個能照進他的眸中。
白底的墨龍文袍偕同千丈銀發遮住陽光,天上地下唯一的光熱皆背負於他身後。
真正的天界戰神,異瞳鳴阡鶴——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