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細雪, 北境下雪是常有的事,這麼小的雪實在是不足為道。
然而風大,細小的雪粒打在身上就比大雪花要來得尖銳。
衛黎抬頭, 將目光從天空中糾纏的兩人上收回,隨後瞥了眼秦易文, 秦易文朝他點頭, 握在手裡的一枚玉簡已經捂得發熱,準備多時了。
這是劉肆的玉簡。先前衛黎已然下令,讓劉肆偕同幾位將軍繞後,先控製住魔軍大營,隨後從後方將出戰的魔族包圍起來。隻等江愁楓落敗, 趁著魔軍軍心渙散之際, 一舉奸敵。
就算是煙鏵不能打敗江愁楓, 有這股後麵的力量幫襯一把也是解圍的好方法。
兩人密切地注視著天上的動靜, 牽著韁繩的手心滲出汗來, 倒是比場上的鳴煙鏵還要緊張。
若是連鳴煙鏵都在兩軍麵前敗給江愁楓,那魔軍將一往無前,而他們也會一蹶不振。
鳴煙鏵不能輸, 天界的戰神不能輸!
女戰神握著手裡繳來的長.槍,本想將它掰斷, 可她無論怎麼用力, 這槍都絲毫不折。
她心下起疑, 這是何方神器, 竟然連水火不侵, 剛直不折。
江愁楓見此淡淡道,“你還是將它還給我為好。”
鳴煙鏵抬頭看了他一眼,還不待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見深藍色的長.槍上金光暴起,整杆槍通體發燙,被金光照到的皮膚如萬針入骨。瞬間的刺痛讓鳴煙鏵下意識鬆開了手。
金光將息,再回神時那□□已回到了江愁楓手中。他握著一人高的長.槍,帶著冷意地開口,“這是容想雲集十二上神之力刻上的紋咒,專門對付你們這些神仙。”
鳴煙鏵低頭,看見自己的掌心通紅一片,她無意義地啊了一聲。發現不止是灼傷,連手上的力氣都失了幾分。
不愧是容前輩所製……
自己的驚蟄確實比不上。
驚蟄嗡嗡了兩聲,卻沒怎麼鬨脾氣。它銀白的刀身上縈繞起了藍色的電流,滋滋的輕響矗立在風雪中,凡靠近的雪粒無一不被消融揮散。
麵前的女子緩緩舉刀,卻後退了半步。江愁楓下巴微斂,他聽說過天界戰神鳴煙鏵素來習慣一刀解決對手。
這個架勢,她是在蓄力了。
男子雙膝微彎,目光如炬。他將長.槍橫在身前,竟是準備硬接下這一擊。
江愁楓握著槍杆的手轉了轉,來啊,讓他見識見識傳說中天界戰神的厲害。
這一擊,隻要他能接下,那打敗鳴煙鏵隻是時間問題。
兩人在天空各占一邊,下麵的眾人隻能看見兩種不同顏色的光芒在天空若隱若現偶爾閃起。
秦易文湊到衛黎耳邊,目光指著對麵的魔軍,“主帥,可要趁此機會攻下魔軍?”
“不。”衛黎抬手,“對方的防禦結界不比我們弱,若是強攻不下煙鏵又戰敗的話,對我軍心不利。再等等。”
“是。”秦易文拱手,隻好跟著抬頭關注天上的戰況。
衛黎忽的伸手,“把我的金弓拿來。”
立刻有士卒將一把巨大的金色弓箭呈上,衛黎接過,從箭袋裡抽出一支同樣金色的長箭搭在弦上。
秦易文會意,當即在衛黎身上施了隱匿的結界,以防被對麵的魔軍發現。
身著銀甲的男子坐在馬背上,他將弓箭抬起,那銳利的箭頭直指空中蓄力的江愁楓。
身為雙子,哪怕是天上地下的相隔,衛黎也能精準地捕捉鳴煙鏵出招的時機。
他雙眸微眯,將巨弓拉至最大,在女子準備揮刀的前一刻,金箭離弦而去,帶著刺骨的寒冰之氣直衝向江愁楓!
破空的銳氣襲來,江愁楓餘光一掃,下意識抬槍相擋。衛黎雖然這些年掉出了戰神榜前十,可實力依舊不可小覷。這被蘊上他十成功力的一箭絕非輕易就能相抗的。
江愁楓這邊將將掃去金箭,□□接觸箭矢的地方卻被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寒冰。
與此同時,帶著恐怖戾氣的刀風已至,雖刀刃未到,可那刀風已先刮破了江愁楓的戰甲,威風的銀甲破敗地掛在身上。先前的蓄力被金箭卸去,此時再要抵擋十成功力的鳴煙鏵已是倉促不能。
江愁楓咬牙,被凍住的長.槍勉強擋在身前,然而僅從先頭刀風的力道上他就清楚,這一擊下來,自己必死無疑。
哢——
長.槍至中間被刀劈斷,江愁楓閉眼,隻覺得握著槍身的虎口一麻,隨後脖子被抵上了冰涼的東西。
卻是未死。
他睜眼,對上近在咫尺的鳴煙鏵,他彆過臉去,“悉聽尊便。”
“對不起。”女子卻是低低出聲,半瞌下了雙眼,“我沒想到他會出手。”
“是我技不如人。”江愁楓倒是沒有一點被算計的惱怒,“輸了便是輸了,我江愁楓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你很好。”鳴煙鏵點頭,“但軍令在身,況且你殺了我那麼多兄弟朋友,於公於私我都得殺你。”
男子不再說話,索性閉上了眼睛。
鳴煙鏵抿唇,單手抬起長刀往江愁楓脖頸劃去。
“我敬佩你,”她輕聲道,“可你不該如此濫殺。來生再會。”
刀刃抵上男人的脖子,然而驟變橫生,突然一道金光將驚蟄打偏了出去。
鳴煙鏵一驚,立刻警惕的握刀朝遠處看去。
遠處,一抹紫色的倩影迅速逼近。那人身體還未到場,聲音已是傳遍了天上地下,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耳中——
“韶華領主容想雲奉旨,立刻釋放敵軍首領江愁楓!”
剛剛準備動手的秦易文霍地抬頭,眾人微愣,不知道這突然闖入的女子是誰。
江愁楓原本閉上的眼睛猛地地睜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抹紫色倩影,不知道為什麼那人提前大半個月結束了曆劫。
女子的殘影從遠及近,還未看清麵容,就聽啪的一聲脆響蕩開。
江愁楓被容想雲一巴掌扇得坐倒雲端,嘴角被打破,流出了絲絲血跡。
容想雲將聖旨直接塞到後麵鳴煙鏵手中,目光沉沉地俯視狼狽不堪的男人。良久,才發出冷冷地一聲,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