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黎意料之中的被處罰了。帝君原意斬首,以告慰北界數十萬的亡靈。滿朝文武皆以死勸諫, 最後下達的指令變成了奪取衛黎儲君之位並剝奪一切官職, 將他逐出帝都,流放北境。
“沒事。”衛黎難得笑了笑, 他手按在鳴煙鏵肩膀上,“正好北邊百廢待興,我去那裡, 說不定還能做點事。”
“我去和師父說,搬去北邊和你一塊住。”鳴煙鏵很難過,她不想衛黎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身為雙生, 她十分了解衛黎想要建功立業的雄心壯誌, 一輩子待在北界當一個庶民衛黎怎麼受得了。
衛黎搖頭, “我走了,這兵部的責任一大半壓在你身上。天軍損失慘重,現在急需有人整理軍務。你不能走。”
他看向一旁同來送行的秦易文,秦易文苦笑,“你彆看我。帝君早上剛剛新立儲君, 將大少君輝賀命為下一任的儲君。我也不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本來兩人都猜測,帝君雖然將衛黎流放,但五十年之後,必然再召他回來繼承帝位。可如今卻用新立的儲君狠狠打了兩人一耳光,明擺了是告訴衛黎不要再心存妄想了。
這事不僅衛黎納悶, 秦易文比他更憤懣, 一腔書生意氣皆是爆發了出來。
衛黎是有罪, 他對衛黎的處置無話可說。可居然將儲君之位給了那個徒有其表毫無才能的輝賀,此人一無遠見二無膽識三無才乾,就是一個在朝中上躥下跳裝模作樣的偽君子罷了。天界若是交到這種人手裡,遲早完蛋!
他氣起來地之後曾指著鳴煙鏵大罵,“淩悅玥都比他多三分果敢!”
鳴煙鏵很無辜,不知道為什麼要指著自己罵人,隻能順著他哦了一聲。
“罷了,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衛黎歎了口氣,翻身上馬,“你們不用送了,回去吧。”
秦易文握著他的手,目光深沉。下一瞬,衛黎隻覺得手中被塞入了一卷紙條。
“保重。”
幾人相互道彆之後,見衛黎朝北遠去。
這一彆,不知歸期。
戰後的鳴煙鏵一邊幫忙整頓軍務,一邊開始惦記起殷旬。
她想著兩人上次分彆時殷旬的模樣,那又是嘲諷又是悲傷的樣子,心裡總有些難受。
鳴煙鏵一生金戈鐵馬見慣了生死,可那張麵無表情冷若冰霜的臉下麵,是截然相反的火熱的心臟。
看起來粗枝大葉不近人情的女戰神,其實心思比誰都來的細膩。
殷旬一生實在談不上好,雖然那人每天都笑眯眯的,但恐怕心剖開後比苦膽還要苦上幾分。
鳴煙鏵一直有意讓他開心一些,她覺得或許這是一個突破口。
離退位的一千年,是殷旬最難熬的一千年。就像帝君退位的那一千年,是衛黎最難熬的一千年。
無數雙眼睛注視著殷旬,那些從前和他結下仇怨的魔族蠢蠢欲動,想要讓自己一族登上王位的大臣們也伺機待發。
等新君上位,鳴煙鏵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趁著魔界君王交替的薄弱環節一舉起兵。
這一千年的殷旬,太危險了。
鳴煙鏵很想找個地方把他好好藏起來。既然他那麼向往凡人的生活,倒不如讓殷旬暫且轉世,在凡界輪回千年。
一來避禍,二來讓他高興高興。
至於鳴煙鏵自己……她既然說了會一直陪著殷旬,那她也不介意同他一起去凡界。
左右不過是一千年的時間,也就是閉一次關的長度。
但是暫時的輪回和輪回不同,輪回一刀殺了對方就可以開始了;暫時的輪回雖然也得先死,但是還得保留著肉體和神格,隻等時間一到就結束歸位。
這種做法很久之前有大神為了曆練自己會這麼做,現在大家都簡便化了,曆劫曆個一世便算完成——就如容想雲那樣,一世結束就可以回來了。像鳴煙鏵這要準備輪回個一千年十來世的,基本不會有。
好在方法保存了下來,鳴煙鏵當即前往藏書閣查找翻閱。
她望著滿是書籍的藏書閣沉默,希望這個方法不要太複雜,能簡單一點……
……
“以木為媒,寄托神格……”鳴煙鏵連續翻了幾天的書庫,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歸整了一下,大致意思是找個地方先將自己的神格存放起來,設置好時限,時間一到神格自動歸位,輪回中的靈魂也就跟著扯回天界的身體中。
存放好神格的同時也要確保肉體能完好。最後找個方式死一死就好了。
而書上推薦的最佳存放神格的媒介,就是樹木。
樹木有靈,越是老樹越是靈氣四溢。但是要能同時存放她的神格和殷旬的魔格,一般的樹恐怕承受不住,起碼也得上萬年的大樹才行。
哪裡有那麼老的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