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說對不起根本沒用。
他也知道季漪是為自己感到不值。
他知道他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自己。
他看到季漪發火,突然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了。
除了對不起,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季漪也回抱住他,雙臂收緊,“那個時候,我真恨不得殺了他。”
陳硯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他低聲說:“我很害怕。”
季漪吸了吸鼻子,“怕什麼。”
陳硯抖得更厲害了,他手臂的力氣開始控製不住,季漪覺得身上骨頭疼,“他一低頭,我就難過;他一道歉,我就想哭;他一求我,我就心疼。”
季漪聽到陳硯的聲音染上了很濃的哭腔,這個永遠雲淡風輕的男人聲線發顫地說:“我明知道下場,還是想跳這個火坑,我根本就忍不住。”
就像他明知道湛柯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他,卻還是固執地等。
一切都是下意識。
他怎麼都戒不掉。
就像賭/癮/犯了的人,明知道會賠的傾家蕩產,卻還要孤注一擲。
戒不掉的。
季漪一滴淚融進陳硯衣服裡,她狠狠的在陳硯背上握拳砸了一下。
“哪有命回來。”
今天季漪難得的休息,兩人情緒發泄完了隻覺得筋疲力儘,季漪躺著玩手機不願意動彈,指望陳大廚能給她做個飯吃。
陳大廚當仁不讓的走進廚房,幾分鐘後
——端出來兩桶泡麵。
季漪:“我太單純了,我怎麼會相信你。”
陳硯:“不吃端走了。”
季漪把麵護好,“行行行吃。”
陳硯邊吃邊想起來個問題,“你們個體經營的不是每天都得去店裡看著嗎?怎麼突然有時間休息了。”
季漪咬著筷子說:“招了個新人,手藝巨他媽牛逼,我覺得我沒有自取其辱的必要。”
陳硯挑了一下眉,不留情麵的戳穿,“想翹班就想翹班,乾什麼繞這麼大彎子找這麼爛的借口?”
季漪:“你很煩。”
說曹操曹操到,季漪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應聲響起,季漪撈過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巧了。”
“喂?簡樂。”
電話裡傳來一道女聲,“漪漪你來一下,簡樂和客人起衝突了!”
季漪將筷子放在桌上,站了起來,“怎麼回事啊?”
陳硯也放下了筷子。
季漪急急忙忙往門口走,陳硯跟著站了起來,拿起車鑰匙在季漪眼前晃了晃,季漪點點頭,繼續講電話——
“行了我知道了,你現在去把客人穩住,我馬上到。”
“我也不知道多久啊,我儘快。”
一路上陳硯也沒問怎麼回事,就是悶頭把車速穩在限速範圍內的最大。
季漪一路上急得咬緊牙關,盯著前方一聲不吭。
一到地方,季漪就推開車門衝了出去,“這片不好停車,找不到位置你就先回。”
陳硯沒來得及回答,季漪就沒影兒了。
這片的確不好找停車位,城中心的商業區,幾乎每個停車場都塞的滿滿當當。
得虧停車場的管理員給力,指著一個剛空出來的位置對陳硯揮手,“這這這!!繼續開繼續開!可以過可以過!”
還好陳硯算個技術過關的司機,應著指令停了進去。
這片的停車位劃的很緊,仿佛錯半分就得喪著臉過去看車的牌子並擔心錢包了。
季漪的店陳硯來過幾次。
這次最不一樣,一推開門就是女人尖銳的罵聲——
“我想怎麼樣?你們特意多叫來一個幫手,還問我想怎麼樣?我還想問問你們想怎麼樣!”
季漪一進來就被氣的頭昏腦脹,“女士,您平靜一下,我們從頭捋,捋清楚好嗎?如果是
我們店員的失職,我們一定會賠償的。”
女人不饒,“賠?你們怎麼賠?我兒子芒果過敏,他怎麼可能要芒果布丁?!你看看,你是店長是吧,你看看我兒子現在——”
小男孩兩頰上斑布著紅疹。
身形清瘦的少年圍裙都沒來得及解下,他走上前,再次皺著眉頭解釋,“可他真的跟我說要芒果布丁,我不可能聽錯的。”
女人一看到他聲音就拔高了一個調,“就是你!你還敢說?我兒子芒果過敏,他怎麼可能會要芒果布丁!”她看向季漪,“你問我想怎麼樣,我要你把他開除。”
少年眉頭緊鎖,低著頭不敢看季漪。
“如果你現在不帶他去醫院,可能就不是過敏這麼簡單了,說不定會死哦。”
陳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輕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