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麵對已經黑屏的手機,臉也黑了。
她隱約聽到點雨聲,放下手機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並不劇烈的風攜著絲絲雨滴,穿過細而密的紗窗,打在她身上,有些涼,但比起前些天的高溫這算極致的享受。
她湊到窗邊看了幾眼,樓下的人都急著避雨,想來季漪是不會來取手機了。
季漪回家的時候已經淋成落湯雞了,陳硯冒著熱氣還沒來得及吃的方便麵被搶過去一掃而空。
空了手更空了肚子的陳硯盯著喝湯的季漪,十分不滿地環抱著雙臂問:“你們開店的都崇尚‘喂飽客人餓死老板’嗎?”
季漪放下方便麵桶,在嘴上抹了一把,剛準備說話,打了個嗝,在咬牙切齒的陳硯的注視下,滿足地說:“今兒沒喂飽客人,店門沒打開。”說完,她磨了磨牙,“昨天我趕著早點走,讓簡樂關店,結果這小子今天給老娘玩失蹤。”
陳硯冷冷地“哦”了一聲,然後說:“那你給他打電話啊。”
季漪眨了眨眼,動作頓住,掙紮了片刻,撓撓頭說:“忘了拿手機。”
陳硯一邊點頭一邊若有所指的又“哦”了一聲,故意問:“落家裡了?”
季漪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陳硯繼續問:“這都兩點了,你們店早上都不開門?”
季漪:“……開。”
陳硯:“你在店門口等了簡樂一早上?”
季漪:“……沒有啊。”
陳硯:“哦,那你乾嘛去了?”
季漪:“……”
陳硯挑挑眉,“乾什麼大事兒去了還把手機落彆人家。”
季漪僵住。
陳硯嘖了一聲,說:“一動不動是王八。”
季漪抓起一個抱枕反手就砸過去,“不就是吃了你一桶方便麵,你至於嗎?!”
陳硯接住,抱住抱枕,認真地點頭,“至於。”
“你他媽咋知道,你給我身上裝攝像頭了?”季漪喊道。
陳硯去廚房又拿了一桶方便麵,走回來的時候一邊拆一邊說:“你是彩票嗎?我為什麼要給你裝攝像頭。”
季漪:“……”
季漪:“彆逼逼。”
拆開了,他將方便麵桶放在茶幾上,彎下腰撕料包,回答了季漪上一句話
,“當然是現在拿著你手機的人告訴我的。”
季漪驚了,“連涔?!”
陳硯見她腦子似乎到現在都沒轉過來彎,隻好說:“叫什麼我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個電話,她接的。”
季漪愣了兩秒,然後順了順氣,“原來如此。”
陳硯給麵倒上開水。
“恭喜啊。”陳硯說。
季漪舔了舔唇,“八字都沒一撇。”
陳硯笑了一下,沒接話。
終於填飽了肚子的陳硯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看新聞,季漪突然說:“要不改天去把離婚辦了?”
陳硯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好。”
季漪媽去世也有一陣兒了,陳硯也一直沒提離婚的事兒。
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惡意還是很大,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不結婚,總會有人說三道四。
離了婚更有人說三道四。
這種掛名的婚姻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堵外人的嘴。
他是無所謂了。
就是擔心季漪。
不過季漪有女朋友了這一切就不一樣了,無論是什麼形式的婚姻都會是一種傷害。
“再不找工作你就真成廢人了。”季漪拿紙巾把桌子擦了擦。
陳硯吃飽喝足懶洋洋地說:“半個多小時前楊戚還在給我介紹工作。”
季漪說:“楊戚?”語氣上揚,滿滿的懷疑。
陳硯笑了,“說是他一個朋友,公司高層被對家挖走了不少人,現在正廣招人才。”頓了頓,他又說:“像我這樣的人才。”
季漪睨了他一眼,自動過濾後半句,“待遇好的話可以試試,做什麼的?”
陳硯說:“服裝。”
季漪思索了一下,然後說:“可以試試。”
陳硯突然張開雙臂,“你看看我全身上下哪裡像個能搞服裝業的?”
季漪看過去——壓皺了的襯衣,寬鬆的睡褲。
不倫不類出了一種新境界。
她強忍著仔細打量了一通,最終視線落在他臉上。
“臉。”
“其實身材也可以,就是瘦了點。”
陳硯簡直無語,“又他媽不是找我去當模特。”
陳硯其實一開始對這事兒就沒抱希望,因為自己心底裡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想。
隻是沒想到楊戚居然這麼堅持,過了幾天又打來了電話。
陳硯原以為他是有
彆的什麼事,例如約喝酒,但最近他並不太想喝酒。
正心不在焉地想著要怎麼拒絕,就聽到楊戚說:“現在創業真的不容易……”
陳硯:“……”
他給掛了。
又過了幾天,陳硯再次接到了楊戚的電話。
接電話前陳硯想,這次總該說點彆的了。
剛一接起來——“硯哥,現在創業是真難啊……”
陳硯:“……”
操。
“彆掛啊硯哥,你聽我說——”楊戚語氣聽著倒是真誠,尤其是冒著被他揍的風險還連續三次打來電話,簡直他媽真誠本誠。
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陳硯想。
“硯哥啊——”楊戚見講了半天對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拖著長音大聲喊。
陳硯正發著呆,被突然提高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
拳頭捏緊了。
“硯哥啊——”還是沒動靜,楊戚又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