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米高, 身形如同一座小山的大魷魚十分生猛,但顯然不是八爪魚的對手。
八爪魚雖然少了兩條腕足, 但圓圓的腦袋賦予了它更高的智慧。麵對香香的強力抽打,它用八條腕足纏住香香, 腕足上的吸盤緊貼魷魚光滑的肌膚, 將它朝水下拖去。
香香奮力掙紮,然而力量比不過八爪魚, 八隻柔韌而富有彈性的腕足如同一張網,任憑它左衝右突也逃不出去。
從白浮以及玄蒼的角度,可以看見香香如同一條死魚, 被八爪魚捆在身子底下飛快向前拖行著,海麵以上掀起一線長長的白色水花,仿佛魷魚腦子裡被甩出來的水。
岸上三人:“……”
“太慘了。”玄蒼忍不住道。
他問白浮:“這不是你們副總經理嗎?你們不救它?”
“領導的事情是我們能隨便插手的麼?”白浮傲然道。
玄蒼:“……”
他喃喃:“現在插手,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屍,再晚點……”
“再晚點就能吃烤魷魚了。”白浮“咕咚”一聲吞了下口水。
玄蒼驚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隱含讚同之意的青嵐一眼, 發現自己從來沒真正認識過這兩個同門。
他們、他們對於自己的領導沒有一點敬畏之心也就罷了,甚至還想要吃掉它!
雖然領導隻是一隻腦子有水的魷魚, 但……
玄蒼忍不住抱住胳膊,離師兄弟兩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太可怕了他們兩個!
青嵐還不知道自己多年的心願就這麼達成了,他看了不再騷擾自己的玄蒼一眼, 對白浮道:“通知陳導了麼?”
“嗯。”
“陳導說他什麼時候過來?”
白浮低頭看了看無線電對講機, 道:“陳導說不急, 等他吃完這盤章魚小丸子。”
玄蒼聽不懂他們兩個在說什麼,他焦急地看著海麵,憑借修真者良好的視力可以看見章魚已經把大魷魚從幾十米深的深水區一路揍到淺水區,正在種滿了各種海鮮的養殖區進行殊死搏鬥。
他:“快跑吧,彆管什麼陳導李導了,趁現在副總經理還能把章魚拖住。再晚點等它上岸我們都活不成!”
白浮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樣子,悠閒得令玄蒼氣上心頭。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袋魷魚乾,分給師兄一半,邊吃邊道:“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
“你是不是傻!”玄蒼氣憤地大聲道。
白浮:“你再看看。”
玄蒼認認真真看了半分鐘,什麼也沒看出來,還以為白浮在戲弄自己。
他:“看什麼看,我隻看出魷魚真的要死啦!再不跑來不及了!”
“是誰說我們香香副總經理快要死了?”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我!”玄蒼沒好氣道:“怎麼了?”
“沒什麼。”陳河從霧明村的方向走來,摸了摸下巴:“假如真的英勇捐軀的話就多加幾把孜然,一定很香。”
“香香副總經理美味的肉.體雖然消化在胃液裡,但它崇高的美□□神永遠留在我們心間!”
香香:“……”
也不知道隔著十幾公裡遠的大魷魚是不是聽到了這句話,它掙紮的動作突然就變得劇烈起來,將一直趴在自己身上的章魚都掀翻了個跟頭,壓下水底。
陳河趁機走到岸邊,站在礁石上指揮著香香:
“A2區,下沉十米,往東遊!”
“遊到A3停下,上浮五米。”
“一直向前,順著B4區指示牌的方向……左轉90度。”
香香一直在這片海域辛苦勞作,對於各個區域的劃分了如指掌,聽了陳河的安排便順利擺脫章魚,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岸邊。
章魚聽不懂陳河的安排,雖然緊追在獵物的身後,卻感覺水下有什麼縱橫交錯的條索狀物體將自己攔住,它用力拿腕足一絞,然而這些攔住它的東西比腕足更柔韌有力,居然如同浮萍般將腕足纏住,越是掙紮,就纏得越緊。
隨著章魚一路衝向岸邊,它如同被一層層蜘蛛網纏住的飛蟲,縱有再多的力氣也使不上,就算想要轉身逃脫都已經太晚。
“撲簌簌——”海中隻聽見章魚拚命晃動腕足的聲音,它的身體時漲時縮,如同一塊充了氣的。
按照以往的經驗,遇見大部分情況這一招都足以使章魚從險境中逃脫,堪稱是它的殺手鐧,然而此刻卻起不到一絲作用,反而使纏在身上的尼龍索變得更多。
章魚於是使出第二招,“噗”地噴出一大股墨汁,然後拋掉一隻腕足,整個身體飛快向後彈射。
岸上眾人:“……”
海麵被墨汁覆蓋了,一時看不清下麵的動靜,在玄蒼的忐忑、青嵐、白浮的莫名自信以及陳河的淡定中,過了一會兒,墨水散去,海麵再一次變得澄清。
“啪嗒”一聲,隻見香香威武地用觸.手卷起一隻腕足,往岸上一甩,然後麵向萎靡不振的八爪魚,突然卷起兩隻腕足,朝它比了一個心。
白浮:“我發現咱們香香副總經理是真的很愛隨便朝人比心,這樣不太好。”
玄蒼:“有什麼不好?這是見人就比心的問題麼?你不覺得它是在向敵人炫耀麼?超囂張的!”
“向敵人炫耀也不行啊……”白浮忍了忍,沒說出香香是師祖的心上魷魚這回事。
總覺得有這麼一隻隨便朝人比心的心上魷魚,師祖的頭頂仿佛被批發了一草原的綠帽子。
白浮默默把八爪魚記在了師祖的情敵列表上,看向還在海灘上活蹦亂跳撲騰的那隻章魚腿,問陳河:“陳導?”
陳河明白他的意思,拍板道:“你去把它撿回來,晚上我們吃章魚小丸子和醬爆八爪魚。”
“好嘞!”白浮興奮地跑上去,把章魚腿捆在繩子上往回拖,拖的時候他感覺背後一涼,回頭看去,隻見章魚兩隻黑咕隆咚的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自己,樣子有那麼點可怕。
白浮沉默了一下,呼喚副總經理,告黑狀道:“總經理,它凶我!”
香香“啪”地就是一觸.手過去,將章魚打得在原地轉了六七圈,很有點小人得誌的味道。
陳河:“你差不多得了啊,打太多肉就不勁道了,它又不是陀螺。”
章魚僅剩的七條腿連同一個圓腦袋在水中螺旋狀轉個不停,它努力穩住自己,聽見陳河道:“來,你和它商量一下,看是怎麼個章程,和我們一起搞華夏特色社會主義養殖業,或者今晚就下鍋?”
章魚:“!!!”
我可以!!!
它拚命彈動觸手加點頭,奈何距離太遠,無法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還沒想出辦法,就見香香遠遠瞥過來一眼,衝陳河比劃了幾個手勢。
——一個叉、兩個叉、三個叉……
十隻觸手比劃出五個叉,全都在表示一個意思——士可殺不可辱,章魚可以下鍋但不能做俘虜。
陳河:“……了解了。”
不!!!
遠處的八爪魚用僅剩的七條爪扯著高強尼龍繩索,拚命衝向香香又被拽回去,神態好似白吟霜在呼喚皓禎。
陳河看了它一眼,沉吟道:“從此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競爭上崗吧。”
“給它起個什麼名字好呢?吟霜?八千?還是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