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禾暫時沒機會再跟大師兄閒聊。
羿龍公子身體不太舒服, 身體像是冰一樣寒冷,臉色蒼白的嚇人。
“他們到底對你做什麼了?”
謝清禾極為憤怒!
羿龍公子的外表與尋常人無異,然而他的手, 他的身體極為冰涼,涼的都不像是正常人。
一開始謝清禾沒發現羿龍公子的異常,直至他開始微微顫抖, 牙齒將嘴唇都咬出來血來。
“奴……奴隻是有些難受。”
羿龍公子楚楚可憐,猶如西子捧心,“恩公給奴揉一揉, 也許就好了。”
謝清禾:???
“彆彆彆, 這麼多人呢,你自己揉!”
回去的路上, 羿龍公子就這麼把持著謝清禾。
謝清禾饒是拒絕了羿龍公子, 被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垂淚看著,也忍不住有些心軟。
媽呀,這羿龍公子太會了。
謝清禾在喘氣空隙, 去看了一下天香師姐。
天香師姐也好不到哪兒去,秋俊公子用出渾身解數, 將她哄的密不透風。
旁邊還站著一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蘇浪師兄。
看蘇浪師兄那樣子, 恨不得要在秋俊公子身上戳一個洞。
謝清禾將天香師姐拉到一邊:“這倆公子的纏人功力一流,我都讓他自己去找生路, 他愣是不肯走!他說他除了會伺候人,彆的是一概不知。”
天香:“秋俊公子也是這麼說, 他說他沒有生存能力,放他自由,就是讓他死。”
謝清禾:……
怎麼安置羿龍公子和秋俊公子, 還是一個問題。
好在,從天際之上遙望,長樂宗已經出現在視野的儘頭。
迎接他們的……赫然是掌門沈禦舟。
或者說……
謝清禾扭頭,看向幾近癲狂的刑仇。
沈禦舟迎接的,乃是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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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仇犯的錯誤,幾乎讓人難以想象。
刑仇是誰?
修仙界大宗門長樂宗的長老,以品行高潔、公正嚴苛著稱,執掌刑堂以來,不知道辦了多少案子,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實事。
便是有人說刑仇的不是,也隻敢悄悄的說,因為他的威望再此,誰又敢放肆?
上次刑仇的克扣食堂資金、克扣弟子宗服的事情,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在意。
刑仇管理宗門事務,內內外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點點疏漏而已,都是正常的,至於刑仇貪汙一點點靈石,相比他做出來的貢獻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這也是為何掌門沈禦舟發現這些事情之後,即便是懲罰了刑仇,在不久之後,亦是讓刑仇回到了刑堂,依舊作為主管業務的副堂主。
大家心底都跟明鏡一樣,缺了他,這刑堂真是不好運轉。
沒想到的是,一點點貪汙靈石,現在竟然變成了為了靈石,要將刑堂弟子賣給冥修當肉鼎。
販賣自己的弟子,這種事情太惡劣了!
便是在修仙界中,這也是大案,要案!
刑仇自然要被懲治,可是沈禦舟也脫不了乾係:按理說上次刑仇犯錯,他就不能再擔當副堂主的職務,是沈禦舟力排眾議,再次讓他回到的刑堂。
……當然,這其中,自然是有刑仇的運作,其中有給他送了大補的靈藥,又送了他二十萬靈石。
聖宮要是查了個徹底,他的名聲也要受到影響。
饒是沈禦舟想將事情壓下來,這種超過百人的案件,也是要報給聖宮的。
沈禦舟壓了兩天,沒多久,便聽說鳳羽城那邊得到消息,已經報上去給聖宮了。
他氣得要死,眼看著事情壓不下來,便隻好報給聖宮。
聖宮很快就要來人調查此事。
到時候,他這個掌門也難免要受到斥責。
這兩日,沈禦舟的脾氣大的嚇人,宗門裡戰戰兢兢,誰都不敢觸他的黴頭。
沈禦舟又是恨刑仇不成器,又是恨謝清禾到處當攪屎棍。
這兩件事情被發現,俱都有一個人的影子:謝清禾。
沈禦舟看著刑堂弟子們降落在山門門口,眸子裡的陰鬱憎惡儘數斂去。
他一身白衣,仙氣飄飄,滿臉的沉痛。
“刑堂弟子們,你們受苦了!”
他泫然欲泣,看著刑堂弟子們的目光,滿是憐惜與自責。
“是我這個掌門無用,看錯了人,沒有保護好你們!這是我的責任!”
躁動不安的心,俱都被掌門這般作態安撫了。
吳善立刻衝上前,伏跪在沈禦舟的腳麵上,嚎啕大哭:“掌門!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掌門了!”
一派感人之景。
令人動容。
在這種感動的場景裡,隻有一個憤怒的聲音。
“你們為什麼這麼對我爹爹!他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刑俏蘭臉上帶淚,手中持劍:“不管怎麼說,他還未上誅仙台!這裡麵的事情,也沒有查個分明!”
“現在他是我們長樂宗的長老,你們怎麼忍心這麼對他?”
刑仇現在的模樣,確實有些淒慘:
他滿頭的白發,俱都披散著,吃下毒藥後,他沒有解藥,滿身靈氣已經散儘,後來,他又殺吳善不成,陣法反噬,一劍穿透了他的心臟,若非及時用了靈藥,怕是已經沒了,更何況……那陣法的反噬之力,幾乎將他碾壓成肉泥。
這樣組合拳下來,刑仇走路都勉強,又被刑堂的縛靈鎖穿透周身經脈,防止他逃脫亦或者自儘……
說實話,謝清禾覺著他第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人,倒像是爛泥。
刑俏蘭提著劍,一個一個盯著他們看:“你們在公報私仇!你們在濫用私刑!是誰!是誰!”
她尖叫!
謝清禾:“他自己。”
刑俏蘭死死盯著她:“你以為狡辯有用?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將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謝清禾讚歎:“刑仇長老還是很厲害的,就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將自己作成了這樣!佩服!佩服!”
兩個人唇槍舌戰,一道微弱的聲音道:“蘭兒,莫要再說了……”
一路上對所有弟子不屑一顧的刑仇,第一次開口說話:“為父……對不起你。日後若是覺著在宗門不好過,便去找你娘去吧!”
他隻說了這些,便閉著眼睛,再也不看,再也不肯說了。
刑俏蘭登時淚如泉湧。
“——爹!”
她明白了刑仇的意思。
良久,她手中的靈劍,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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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應該叫羿龍公子,應該叫綠茶公子。”
元亨與蘇浪坐著喝茶。
“至於那個秋俊公子麼,應該叫做白蓮公子。”
蘇浪冷哼一聲:“他們蹦躂不了多久,若是再一直纏著天香,看我怎麼對付他們!”
元亨狡黠一笑:“不用你出手,謝清禾那邊,自然會讓他們知難而退。”
蘇浪一愣:“怎麼了?”
元亨湊過去,小聲在蘇浪耳邊說:“聽說昨晚上羿龍公子被身上的寒毒折磨的受不了,半夜去找謝清禾,結果……”
蘇浪也提起來興趣。“結果什麼?彆賣關子!”
“結果被謝清禾的機關打了個半死不活!”
元亨笑得肚子痛:“謝清禾腦子裡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麼,竟然將自己房間門裝了這麼多暗器,都招呼在羿龍公子上了。”
另外一邊。
謝清禾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我房間門裡比較可怕,我哪兒知道有人半夜摸我的床啊!真是不好意思!”
羿龍公子半死不活,本來蒼白的臉色,現在都要變成透明的了。
“恩公……我不怪你……”
謝清禾急得直撓頭:“真是不好意思!”
“是我的錯,是我想報答你……”
他小心翼翼道:“但是恩公,你為何將自己的房間門,布置成這般?奴險些未曾報恩,便先去了!”
謝清禾:“……害,這事兒說來話長。算了算了,你先好好養傷吧!”
房間門的防禦裝備,都是上次謝清禾一位魔尊要來取她首級,這才費勁心力設下的。
沒想到魔尊來去恍若無物,根本不在乎這些防禦裝備。
她便忘了這事兒,結果全給羿龍公子招呼身上了。
看來,羿龍公子確實沒有什麼修為,隻是被溫柔鄉圈養的寵物罷了。
“我告訴你,可彆再有彆的心思了,我是正道修士,我對你也沒有想法的!”
謝清禾嚴肅警告羿龍公子。
羿龍公子楚楚可憐:“奴一無所長,隻有這身皮囊,你又十分喜歡,為何不要奴侍奉你呢?”
“況且,奴活不久了……解開溫柔鄉的控製後,還要有溫柔鄉的寒藥滋養,現在奴背叛了溫柔鄉,是斷然拿不到每個月的寒藥,身上寒氣如此濃鬱,若是得不到雙修,日後自然會死的。”
冥修想要修士的身體當肉鼎,他們自己也會培養出來滋養本身的爐鼎,這些花魁,俱都是如此。
他哀求:“恩公便與我雙修吧,我經過寒藥的滋養,本就是絕佳的爐鼎體質,會讓你的修為一日千裡,成為修仙界最為頂級的強者。”
“你苦修百年,也不如與奴雙修一年,這種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謝清禾:……
她說:“你放心,我一定能給你找到解決方法,也會給你找到自力更生的方法,讓你能好好活下去!”
羿龍公子說了半天。
沒想到謝清禾還是在想著給他找自力更生的辦法,他看著謝清禾離去的背影,似是無可奈何地微笑。
世界上有那麼多捷徑,謝清禾偏偏要走那個最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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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禾走了沒多遠,便看到大師兄抱臂靠著大樹,不知道在那兒多久了。
謝清禾:“大師兄!你怎麼來了?”
她後知後覺:“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來的?”
李朝夕的嘴角叼著一根草,他慢條斯理道:“從羿龍公子開始爬床,我便來了。”
謝清禾:???
“那你怎麼不幫我!”
李朝夕眼睛裡沒什麼笑意:“幫你做什麼?我看你挺自得其樂、樂在其中……”
謝清禾:“……中氣十足?”
李朝夕:?
被謝清禾這麼打岔,他眸子裡的笑意多了些。
“你打算怎麼做?真的要去找溫柔鄉?去找冥主?”
謝清禾撓頭:“我還沒想好,不過目前先做的,是要將他安置到一個地方……一個不要再爬我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