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重刑犯, 他們的安危變得岌岌可危。
“畢竟是真正的冥主,我們得立刻報告給刑堂。”
李銳掏出來玄機鏡,便發出去消息。
夜色已經落下來。
窗外閃耀著燈火。
謝清禾的猜測, 得到了驗證:
羿龍公子, 就是逸郎。
他的真名, 喚作申屠逸。
謝清禾聽到“申屠逸”這個名字, 一些事情,便明白了。
傳聞冥宮的主人, 乃是姓申屠。
申屠是冥修中最為尊貴的姓氏,因著冥修在修仙界中極為神秘, 導致見過申屠此姓的亦是極為稀少。
申屠逸被束縛著,依舊淡淡道:“你猜的沒錯, 溫柔鄉的‘冥主’不過是本王設下的台前傀儡。”
“他愚蠢的很, 隻是冥界本就式微, 本王四處遊曆,總不能任由冥界不管,便令冥將來充當冥主。”
謝清禾不解:“那秋俊公子呢?以及逸郎的那個兄弟?”
申屠逸更是覺著好笑:“為了方便行事的仆從罷了。”
“我若是不成, 秋俊將天香帶走,她是極為純淨的純陰之體, 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肉鼎。”
謝清禾:……
不愧是吸食人精血,將修士當肉鼎的邪惡冥修,為了更多的得到素材,分化出來這麼多身份。
她聽的心驚肉跳。
連忙給天香發消息,讓她離秋俊公子遠一點。
天香回的很快,她說她跟蘇浪在一起。
謝清禾這才放心。
而此刻,李奶奶也趕了過來。
章竹雨的案子,在最後一天, 得到了答案。
李奶奶手捧著黑色蝴蝶,淚流滿麵。
“我真是老眼昏花了……竹雨就在我麵前,我卻始終不知道這是她……”
“她……她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謝清禾沉默半晌:“她那時候,已經什麼都不能說了。”
章竹雨的悲劇,是李奶奶無法挽回的。
李奶奶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會繡花的手藝,卻沒有能逆天改命的能力。
她看著孫女愛上了一個男人,於是她在孫女的抗爭下同意了,她給孫女籌備大婚,再然後,聽聞孫女有喜了……後來,便是神秘的失蹤。
她心底一直不肯相信這是天人永隔,直至現在,終於明白,章竹雨再也回不來了。
李奶奶哭的幾乎暈過去。
她渾濁的淚水落在黑色蝴蝶的翅膀上,濡濕了一片痕跡。
紋路越發明顯。
謝清禾“咦”了一聲,她伸出手指,撫摸那紋路。
那一瞬間,她缺失的腦子裡,仿佛多了一點什麼東西。
這種感覺太過於微妙,想要捕捉,又捕捉不到。
謝清禾摸了摸自己的漏洞腦殼,看了看天色。
“外麵起風了,怎麼有點像要下雨的意思……我還是把我的腦袋封上口吧。”
腦子漏了一個洞,腦組織也少了一片,現在的謝清禾覺著自己很像是修仙版的喪屍。
幸好她還有語言行動和思考能力。
勉強是個正常人。
段蟬找出來繃帶幫謝清禾纏上,她安慰謝清禾:“沒事的,你已經築基了,築基便是你的本元,你再有損傷,都有可能完全治愈……我們需要抓緊時機回到宗門,醫修會幫你恢複如初的。”
謝清禾激動:“真的?”
“是,不過……”
段蟬遲疑:“不過治療腦子的,都比身體其他部位的要貴很多……聽說之前有個師姐腦子壞了一點點,用了整整一千個靈石才治好呢!你的腦子缺損的可比她大多了,怕是要花不少錢。”
謝清禾眼前一黑。
她不會又要欠債了吧!
“如果不治呢?”
謝清禾不死心:“腦子靠自己長好的幾率是多少?”
段蟬:“這個我不清楚,你問問?”
謝清禾給施恩發消息。
施恩回複:“微乎其微,約等於沒有。”
她了解到謝清禾的情況,給她發了一下大概的預算。
也就是區區一萬靈石。
段蟬:“看吧,你還是得花靈石,讓醫修幫你補腦子。”
謝清禾:“看吧,還是有希望自己長好的!自己長好一毛錢不花!”
段蟬:???
謝清禾想到一萬靈石就心痛。
看著申屠逸,就越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恨恨不平地踹了申屠逸一腳。
“你還不如殺了我!為什麼要吃我腦子!”
藍莫語:“你、你還是補補腦子吧!”
謝清禾絕望臉,“修仙界為什麼沒有方便麵啊!要是有方便麵,我就可以用方便麵修補腦子了!”
其他人:???
你在說什麼鬼話?什麼方便麵?方便麵為什麼能修補腦子?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陰沉沉的天氣,甚至落下了些許雨。
李奶奶垂淚:“你們現在就要走嗎?”
謝清禾:“我們得回去複命了,時間已經不多了”
刑堂的人已經出發,前來接應他們。
即便是下雨,也得風雨無阻的回去。
一行人舉著油紙傘,踏著雨水離開。
李銳推著申屠逸,讓他老實點好好走路。
李奶奶抱著黑色蝴蝶,揮手向他們送彆。
謝清禾的腳踩在積水上。
大雨磅礴,大街上杳無人煙。
隻有他們一行人在趕路。
謝清禾舉著油紙傘,停住了腳步。
她抬眼,看著前方的男人。
秋俊公子。
-
“你想帶走你主子?不可能的。”
謝清禾冷靜地說:“刑堂的人已經趕來,你能攔得住多久?”
秋俊公子不複在溫柔鄉看到的柔媚怯意,清秀的眉眼上是濃濃的譏諷。
“不過是一個宗門的小小刑堂弟子,真的以為能帶走冥主大人?”
“若非我冥主大人對你手下留情,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你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謝清禾:??
她以為自己夠能指責彆人,沒想到秋俊公子也挺會甩鍋的。
她能活到現在,難道是靠著申屠逸的手下留情嗎?
他不過是想要更大的利益而已!
對付這種指責的話,要點就在於,不能跟著他的指責走,而是要有自己的思維邏輯。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指責彆人。
謝清禾:“你來的這麼晚,你家冥主大人差點被我們直接殺了,都怪你對你家冥主不忠心!”
“你要是夠忠心,早就該知道你家冥主大人有危險,根本不可能讓他落在我們手上!”
秋俊公子:???
他跟謝清禾來來往往互相指責半天,聽到申屠逸有氣無力的聲音:
“她在拖延時間,你還沒有發現嗎?”
秋俊公子:!!!
他看向謝清禾,一臉的指責:“你竟然想拖延我時間!”
謝清禾:“不然呢,乖乖引頸就戮嗎?”
秋俊公子不再多言。
他還沒見過像是謝清禾這麼能叨逼叨的修士。
他揮了揮手,黑色暴雨中,無儘的冥氣便將眾人包圍。
“我勸你們最好乖乖投降,還能給你們留一個不痛苦的死法,不然打到最後,你們就隻能當完全體的肉鼎,讓你們後悔此刻對我大放厥詞!”
李銳道:“我們正道修士,便是戰死,也不會將身體留給冥修的,你妄想!”
謝清禾與段蟬等人鎖緊防禦圈。
段蟬給他們分發了丹藥:“短時間內能大幅度提高靈氣修為,但是不能打持久戰,靈氣暴增之後會傷身,應該能撐到刑堂的後援來。”
謝清禾直接扔進嘴裡嚼吧嚼吧咽了。
丹田處,心眼子微微一閃,頓時盈滿了靈氣。
謝清禾的七又四分之一個心眼子閃閃發光!
“來吧!來戰吧!”
藍莫語抬手,他的身邊,旋轉漂浮著無數的書頁,閃耀著微光。
他沒多說話,眉眼上染上一股堅毅。
他們的態度很明顯。
不會投降,隻會戰死。
申屠逸一臉的嫌棄:“不過都是獵物而已,每次都擺出來這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真是沒勁兒的很。”
段蟬抬手便將申屠逸的嘴巴用靈氣封住了。
“討人嫌的很!你才是獵物呢!”
冥修被修仙界正道修士列為最討厭的top1.
又沒有魔修的信念,又沒有鬼修的利索,隻想著吸食正道修士的身體和靈魂,跟寄生蟲一樣就知道吸血。
秋俊公子有備而來,帶來的冥修極為可怖。
饒是謝清禾與段蟬他們儘力而為,也漸漸有些拖不住了。
“怎麼辦……我們的救援還沒來……”
謝清禾:“冥主不能丟,他作惡多端,章竹雨的命還要找他算賬。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帶著申屠逸找刑堂的外援!”
其他人都沒有多囉嗦。
隊伍分成兩波,謝清禾向著雨幕中衝過去!
大雨打在她頭上,她感覺到雨水順著她腦子的漏洞正在進水。
可惡啊!
秋俊公子被謝清禾驟然提高的攻勢打的措手不及。
“追上去!彆讓他們跑了!”
謝清禾這才發現,她無論怎麼跑,都會回到原點。
在雨幕中,有無數黑色的蝴蝶在盤旋。
這裡,早就布下了結界!
無數的蝴蝶布成黑壓壓的一片,振翅向著謝清禾飛來!
或者說,是向謝清禾腦子的空缺飛來!
當它們出現的時候,令人窒息的恐懼感鋪天蓋地!
希望與光明被吞噬。
那是死亡的恐懼。
謝清禾捂住了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