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鬨哄哄的, 知青院這邊能看到那片天的火光,聽到順風傳過來的嬉笑怒罵聲。
知青們都沒心思睡覺, 聚集到院子中往那個方向看。
“又要亂了嗎?”有個男知青驚慌地問道,臉色蒼白的看向陳中華。
陳中華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臨河村的人大半夜的又在搞什麼。
林文清懶散地靠在牆上來了一句, “不是一直都亂著嗎, 還能怎麼亂?”
劉愛英站到貼近村廣場的牆根下聽了聽,說是隱約聽到了女人在哭,還有打架聲和叫罵的。
“跟咱們沒關係吧”趙美麗被白天的事嚇到了,這會兒忐忑不安地出聲說道。
陳中華擺擺手讓眾人回屋睡覺,鬨了有一會兒了應該沒他們什麼事。
有事早就找過來砸門了。
江秋月默不作聲地仔細聽了聽,估摸著是癩三兒把那事鬨大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江秋月正在牆角挖坑種薄荷苗, 林文清從外邊回來,打聽到關於昨晚的傳聞。
說是村支書柳有根跟人搞破鞋被當場抓住了,那女的要告柳有根強.奸。
村裡人準備先讓兩人遊街示眾, 晚上還要拉上台批.鬥。
江秋月挖土的動作頓了頓,心想柳有根這個村支書算是做到頭了。
沒了柳二狗, 柳有根再一倒, 這場持續一個多月的風波也該過去了吧。
“該!”劉愛英呸了一聲,想到那晚批.鬥.老教授的場景就瘮得慌。
林文清見江秋月一早上就忙著種草去了, 走過去調侃道, “你種這個做什麼, 外邊漫山遍野的不都是嗎?”
說是那樣說, 手上幫忙遞鏟子水壺。
“我樂意唄,種院子裡防蚊蟲。”江秋月頭也不抬地回道。
中午日頭正高的時候,劉愛英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下一刻興奮地說,“來了來了。”
外邊傳來一陣喧嘩,遊街的人群朝這邊來了。
陳中華索性打開了大門,知青們就站在門裡門外遠遠看個熱鬨。
遠遠的小路儘頭,柳有根光溜著上身,腰間圍一塊破布,腿上同樣是光的,腳上沒穿鞋。
一根賊粗的麻繩套在他脖子上,被人拉扯著往前走。
蓬頭垢麵,粗鄙不堪。
他頭上還戴著一頂報紙做成的高高尖尖的帽子,上麵用黑灰寫著什麼字。
小寡婦同樣戴著高帽子被麻繩套著脖子跟在後麵,好在她穿了一身補丁衣服,長發披散還能遮住臉。
拉著他們的人一邊走一邊還朝兩人問問題,要他們把罪行一點點說清楚。
稍微有點含糊,竹條柳枝就打上去了。
期間小孩子們湊熱鬨圍著隊伍又跑又跳,往兩個帶高帽子的人身上扔土塊和石頭。
這時候是沒有臭雞蛋的,雞蛋臭了也有人吃,不然估計走在前麵的柳有根要被臭雞蛋砸的老臉開花。
一群人嘩啦啦的從知青院門口的村路上過去,繼續繞村子。
知青們看的不過癮,不過也沒人貿貿然跟上去,在人走後他們都回到院中各忙各的。
江秋月把薄荷幼苗都種上,澆了水,回屋才有空去拆昨個兒收到的包裹。
這次包裹沒上次的重,倒是比上次的實惠許多。
沒有裝中看不中吃的罐頭,一袋肉乾兩袋水果糖外加一兜蘿卜乾,還有一遝布票副食票。
蘿卜乾是用糖醃製的,味道甜甜的當零食吃很不錯。
江秋月把票收起來,蘿卜乾請另外兩人一人嘗了一條,肉乾留著飯後加餐。
至於水果糖,江秋月更願意吃空間自己存的,這些做工粗糙的以後可以拿來打點。
劉愛英眼饞地看了眼江秋月那一把票子,想跟她換點副食票。
可是她手上目前沒啥好東西,剩下點糧票都是往年發口糧時用糧食換來攢的,比不得人家有家裡補貼。
即使有,估計江秋月也不願意跟她換的。
有些事不說不代表不計較,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她們兩個做不成朋友,就做同院的知青吧。
到了晚上,廣場上燈火通明,火把篝火熊熊燃燒著,把一片天空都照的透亮。
這次的批.鬥.會沒有帶頭人,完全是平時被柳有根家欺壓的村民自發安排。
柳建國主管生產上的事,這種他心有顧慮的活動能不粘手就不沾手,完全放權給群眾。
因此柳有根被拉到台上後被人輪流折磨個遍。
他平日裡耍威風施加在被批.鬥.者身上的手段這回全被還到他自己身上。
知青們這回沒躲,趕到廣場一角站定,看柳有根被人整的淒慘,很是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