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哦, 表現上看上去人模狗樣,誰知道一經事就慫得比誰都快。
“朕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朱厚熜聽到雷聲遠去, 話語裡全是戲謔之意。
譚昭整了整衣襟, 臉皮是真的厚, 渾似剛才貓後麵躲著的人不是他一樣, 喝了口茶壓壓驚, 這才開口:“這怎麼可能!草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
擱你被天雷追蹤五年試試, 他隻是條件反射而已, 這過分嗎?這一點兒都不過分:)。
“你倒是坦誠。”
譚昭又喝了一口壓驚茶, 道:“草民隻是信服言之有靈,被人喊仙長固然舒服,可也要看有沒有這個福分承得起這個稱呼。”
這個說法倒是新鮮得緊,朱厚熜說得也有些渴了, 茶雖然有些冷, 但他並不介意, 喝了一口,才道:“這麼說,朕喚那些仙長, 難道還喚錯了不成?”
“那倒不是,陛下,您是九五之尊, 天下之主。”譚昭想也沒什麼不好透露的, 就開口道, “您身帶福澤氣運,所說之言皆有力量,每逢亂世,道門中人都會下山輔佐君王,為的就是濟世之功。”
朱厚熜就聽明白了,合著除了金錢地位,還有這麼一層啊,福澤麼:“所以你也是?”
“……您就當是吧。”
擺明了沒說真話,但朱厚熜並不介意這點兒小事,相比方才的長生之論,這個實在算不得什麼。
“那丹藥之術呢?”朱厚熜說這話時雖然平靜得很,但他輕輕捏著茶杯的手可不是這麼說的。
譚昭全作沒看到,搖了搖頭道:“草民不修丹道。”修了也賣不出去,效果再好也沒用,他已經放棄了:)。
係統:人家的丹藥要錢,你的丹藥不僅要錢,還要命,嘖嘖嘖!
現在的係統,說話當真是越來越不中聽了。
“再說靈藥、靈酒、靈丹,皆是要用靈草靈花來煉製炮製的,草民有這閒工夫去找這些深山老林裡的百年藥材,說不定早就破碎虛空了。”上輩子他後來腿腳好了,倒是被雷劈著走了好多深山,挖了不少好東西,這個世界能舒坦,自然是舒坦著來。
朱厚熜竟有些無言以對,他是個聰明人,當然能明白高中元話裡的意思。
合著他的丹藥,都白吃了?!
“朱砂、水銀、鉛石,陛下可想說這些?”哦,有毒有害元素,可以納入短命之術的範圍之內,“哦,沒聽過這種丹方。”
朱厚熜有點想把牆上的劍取下來,在高中元身上戳上兩三個血洞。
這世上能把他氣到這種地步,還能活著喘氣的,估計也就眼前這個膽大妄為之人了。
“據說最好的靈丹,是要渡雷劫的,雷劫之下,祛除一切雜質,渾然天成,是為仙丹。”譚昭吹著牛皮,這還是他聽馬介甫那隻小狐狸講的呢,“不過這種傳說中的東西,煉製的材料肯定都是天材地寶,求人不如求己,依靠外物還是自身來得可靠。”
一個晚上知道太多,朱厚熜的一杯涼茶都見了底,這才微微澆滅了心裡的一點火熱。不知幾時,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一夜未睡,朱厚熜的眼睛卻清醒得不得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悄悄響起:“高中元,怎樣才能入道?”
譚昭:“……”他說這麼多,隻是想讓你放棄修道,而不是向他學道啊。
“為什麼不說話?”
譚昭肅著一張臉,開口就是:“心中有道,即是入道。”講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入道的,好像是以劍入道?又好像是靠小七入的道。
說起來,修習長生訣到極致確實可以入道,不過小七這家夥非常挑人,一萬個人裡麵挑一個都懸,要想靠小七入道,不如自己悟道來得快。
“你撒謊!”
譚昭坦誠地承認了:“沒錯,草民撒謊。”
這次,朱厚熜卻並沒有拿出他做皇帝的威嚴,再過不久就是早朝了。
“因為那是草民的道,而不是陛下的道。”譚昭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他戳了戳懷裡剛剛蘇醒的小七,將團成一個小球的小七喚了出來。
“此為何物?”
小七暈乎乎地想,這人怎麼跟從前阿昭身上的氣息這麼像啊?
然後就暈乎乎地飄了過去,還扭了扭身體,看在朱厚熜眼裡,就是一顆發光的白球跌跌撞撞地衝著他過來了。
譚昭決定裝個逼:“它就是道法。”
胡說,倫家明明是你的小可愛呀!
小七剛要砸回去,就被朱厚熜一手捏住了,他這一捏,小七立刻呈現出了七幅圖的平攤模樣,每一副圖都散發著柔光,然後……看不懂。
“您沒有機緣。”譚昭忽然開口。
“朕再細細看看。”
沒用的,譚昭眼瞧著人將小七帶著去上朝也沒有阻止,自己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倚在軟榻上睡著了。
朱厚熜在跟長生訣較勁,而底下朝堂上的大臣……則在跟昨晚紫禁城驚雷一事較勁了。
這天象要有點兒不一樣呢,總歸是令人在意的,特彆是像打雷這種不太吉利的天象,更是需要大家一起來討論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