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蓮沒有吭聲,定定的看著王素兒,良久說道:“石綠出生貧寒,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顏府老宅,如今她連自己姓甚名誰,家在何處都記不清了。”
“她性子活潑,快言快語,以前在成都的時候,我出門時經常帶著她。你母親很喜歡她,給了她不少的賞賜,她都一一數給我看,還說表小姐你性子有些孤僻,說要時長帶著你一起走動走動才好,沒得在家裡悶壞了。”
“後來她和朱砂兩個跟著我來了燕京,朱砂老實謹慎,很少出聽濤閣;外頭的差事石綠當的比較多,她和你的丫鬟蒹葭很談的來,經常借著各種由頭出入浣紗院,我心知肚明,隻是念及她的這份情誼難得,就沒有約束她。外頭有些對你不好的議論,她都仗義出言維護,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雖然她一個二等丫鬟的言語微不足道,可她儘可能做到了她所能做的。”
王素兒臉上有一道愧色,“我其實——。”
睡蓮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上個月二十五我的生日,你和玫兒姐姐一起來送禮,玫兒送的是一條繡著荷塘美景的帕子,繡工精湛,我直說舍不得用,叫石綠把那帕子用玻璃框起來,擺在繡房裡。”
“石綠當場就掏出一卷白色西洋花邊來,說是不若沿著帕子四周鑲上一圈花邊可好?聽說南方正時興這樣的,我說太花哨了,不配玫兒的繡工。”
王素兒聽得臉色煞白,手裡的帕子都快要鉸斷了。
睡蓮終究挪過目光,看著炕幾上的象牙雕染色水仙花,繼續說道:“所以從頭到尾,表姐都是知情的。”
“昨日你和品蓮、五嫂韋氏和七嫂徐氏在梅花林遊玩,七嫂看見了石綠掉出去鑲著花邊的帕子,以為是她丟失的那條,就扇了石綠一耳光,一個丫鬟的話能夠有什麼分量?石綠越是辯解,七嫂打的就越凶。”
“品蓮站在一旁看笑話,五嫂勸了七嫂幾句,而你——你也隻是跟著五嫂說了兩句‘不要打了’,根本就沒有提你曾經在聽濤閣親眼看見石綠掏出一卷一模一樣的花邊。”
王素兒慘白著瓜子臉,喃喃道:“那個時候,七嫂瘋了似的,我說了也沒用。”
“是這樣麼?”睡蓮仰天諷刺一笑,道:“品蓮向來瞧不慣我,巴不得看見我的丫鬟受苦,所以站得遠遠的;而五嫂隱忍七嫂仗著出身高門盛氣淩人的態度很久了,終於有了機會給七嫂挖坑,所以五嫂說的那些看似是勸解,實則是火上澆油,七嫂才會瘋狂如斯。”
“那個時候,隻要你說出實情,出麵給石綠作證,品蓮也倒罷了,至少五嫂會有所顧忌,不再攛掇七嫂;而徐氏再瘋狂,也會罷手,因為你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她可以不相信石綠的辯解,但是她肯定會相信你的話——即使她連你的話都不相信,也會看在你和老太太的麵子上罷手。”
王素兒絞著帕子的手指骨顫抖著,聲音也帶著顫音,“我——我不知道五嫂她竟會如此——。”
睡蓮聲音越來越冷,說道:“隻需表姐一句話,石綠就會逃過此劫,她就不會被梅枝毀了容貌、也不會受二十幾板子的酷刑,躺在病榻上不知何時才會恢複。”
“大夫說,快則半年,多則兩年,可是臉上的疤痕是否能平複,他全無把握,就要碰運氣了。石綠今年十六,她最美好的年華就要葬送在傷痛之中。”
王素兒顫聲道:“石綠都告訴你了——。”
“她什麼沒說。”睡蓮道:“正是因為她什麼都沒說,我才覺得奇怪,辛嬤嬤給了看守的梅花林的婆子銀子,她們就全說了。那時候我才明白,為何石綠什麼都沒說。”
王素兒喃喃道:“她,是在怨我袖手旁觀吧。”
睡蓮搖頭道:“石綠不是那種怨人尤人的,或許,是覺得心涼吧。”
王素兒猛地握住睡蓮的手,淚如雨下道:“表妹,是我錯了,我不該放任七嫂為所欲為!我不該不顧石綠這些年來的情分,求你原諒我——。”
睡蓮慢慢將自己的手扯出來,淡淡道:“等石綠回來,她不會再去你的浣紗院說話了;表姐你,
以後也少來聽濤閣吧。”
作者有話要說:石綠如同壓倒睡蓮對王素兒舊日情分的以後一根稻草。
咳咳,鑒於還有讀者關心蘭舟那條小褲褲,蘭舟就如實說了吧,蘭舟次日去了婆婆家,晚上9點多才回來,就沒有去看樹枝上小褲褲腫麼樣了,第三天從窗台瞧去,已經不見了。。。。
這條小褲褲的價格足夠蘭舟買兩年的棉質小褲褲了,腸子都悔青了。
今天所有的圖都是介紹古代熨鬥。
圖1是添衣所用的明朝銅製熨鬥。
圖2是清朝銅熨鬥
圖3是東漢土陶熨鬥
圖4和下麵所有的圖片都是電影《青蛇》中,白蛇使用熨鬥的截圖,蘭舟辛辛苦苦一個個截圖出來的,大家撒個花吧~~~~~~~~~~~~~~~~~~~~~~~~~~~~~~~
大家可以清晰看出有炭爐,有盛木炭的盆,還有燙板,以及古人如何運用這些簡單的設備燙衣服的。
白蛇握著熨鬥的樣子,很是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