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芳菲儘默念葬花吟,七嫂徐汐醋海翻波(2 / 2)

十八釵 暮蘭舟 9478 字 8個月前

“睡什麼睡?”徐汐瞪著一雙杏子眼,罵道:“吃了睡,睡了吃,你是喂孩子還是喂豬?好好的大少爺都被你們這些奴才帶壞了!給我!”

徐汐將靜躍搶了過去,奶娘訕訕退下,躍哥兒被母親猙獰的麵孔嚇到了,哭鬨的更厲害。

“大晚上的吵什麼吵?孩子又怎麼了?”寧珂從書房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卷兵書。

徐汐對這個丈夫的懼意已經大過了鄙視,她不敢大吼,隻是說道:“奶娘非要逼著躍哥兒睡覺,他不耐煩,就哭鬨不休了。”

寧珂看著哭得小臉通紅的長子,心疼的放下書卷,抱起躍哥兒,說道:“成都這會子晚上還不冷,也不像燕京刮風沙的,晚上喂過之後就抱著他出去轉轉走走、和他說說話總是好的,整日吃吃睡睡,莫把孩兒養呆了。”

徐汐道:“等孩子斷了奶,就把兩個打發回南京魏國公府去,個個都圖清閒,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把躍哥兒拘在屋子裡。”

“隨你,不過她們都是嶽母送過來的人,你厚賞一番再打發走。”寧珂親了親兒子的小臉,每當

看到兒子酷似自己的小臉,他心裡就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徐汐拿了一床小被子給躍哥兒裹上,說道:“乘著天還沒黑,你帶兒子出去逛逛——他現在這麼胖,我可抱不起他了。”

寧珂似乎沒有聽出話裡麵的諷意,他抱著躍哥兒出了門,還笑著逗剛剛止了淚的兒子,說道:“我兒子是最漂亮的,那裡胖了……。”

徐汐見丈夫走遠,她冷冷一笑,披了件防風的鳥毛大氅,提了一盒子零嘴去了睡蓮的小院。

剛入院門,就看見睡蓮衣帶當風似的打著秋千,笑容寧靜而恬淡,有種超脫一切似的不真實感。

徐汐愣住了,原本她是來欣賞睡蓮的痛苦的,可是眼前的睡蓮除了瘦了些,似乎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憑什麼我一個人過的那麼痛苦?你就能少年不知愁滋味?

驀地,徐汐腦子出現一個惡毒的想法,她屏退眾人,欲言又止的看著睡蓮,說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睡蓮淡淡道:“七嫂比我年長,當講不當講的,不用問我這個小姑,您自有分寸。”

徐汐被噎了一下,索性說道:“昔日順平伯在揚州捉刺客時,公公曾經送了兩個揚州瘦馬給他,他都收了,安排在外宅裡,我是來提醒九妹妹,揚州瘦馬就是為了伺候男人而生的,手段多著呢,九妹妹要小心提防著,沒得堂堂正室夫人,反而被外宅狐媚子踩在腳底下的道理。”

燕京紈絝之首,豈是浪得虛名?睡蓮淡淡一笑,說道:“多謝七嫂提醒,不過如今我們都在孝期,說那些臟汙的物事恐怕有辱先靈,恕我冒犯一句,七嫂您已經為人母了,應當謹言慎行,自重才是。”

徐汐冷冷一笑道:“九妹妹說的是,是嫂子我食言了,改日上門賠罪。”

故作姿態!我把話說在這裡,就不怕你不惡心!

徐汐回到自己院子,攬鏡自照,看著鏡子裡扭曲的容顏,自己都覺得麵目可憎,靈魂早已墮落,破罐子早就摔碎了,我難過,也不想任何人好過!

送走了徐汐,睡蓮回到紫藤花架的秋千下,剛剛坐穩了,外頭丫鬟又來報說:“七爺抱著大少爺來瞧小姐了。”

話音剛落,寧珂就笑嗬嗬抱著靜躍進來了,靜躍玩的正高興,看見花架的秋千,便伸手要過去。

睡蓮忙抱過靜躍,坐在秋千上輕輕晃了晃,靜躍開心的咯咯直笑,肥白的小手在空中胡亂抓著。

寧珂坐在圈椅上,讚道:“九妹妹很是會哄孩子。”

睡蓮笑道:“在白帝城的時候,靜白有時整夜不睡哭鬨,我和姐妹們就輪流哄著,小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

逃亡之路有多麼艱辛,聽寧佑偶爾道出的隻字片語便能知曉一些。寧珂感歎了幾句,見四處無人,便道明了來意,他說道:

“九妹妹莫要被外頭無知婦人的謠言迷惑了,其實順平伯的名聲是被人故意抹黑的,外頭送的女子,他是從來不收用的,要麼轉贈彆人,要麼發賣了。順平伯是皇上親信,身份非同小可,不會碰那些彆有用心塞的女人。順平伯是要做大事的人,他——。”

“七哥哥不用多說,妹妹都明白的。”睡蓮打斷道:“妹妹想請哥哥帶個話……。”

第三日,睡蓮登上武擔山蜀雪軒,寺廟已經清空了香客,專門接待這位貴女上香。

蜀雪軒內,白衣知客僧打扮的許三叔已經等候多時了,眼神裡滿是玩味,“有什麼私房話,非要見麵說?”

睡蓮直奔主題,問道:“你是知芳她三表叔,我嬸娘說她去鄉下養病了,可我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姚二夫人那麼疼她,怎麼可能剛剛把人接回來,就立刻甩包袱似的送到鄉下去?”

許三叔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就是要問彆人的事?沒打算問問我的身家、妾侍、家人這些事?”

睡蓮說道:“首先,知芳不是‘彆人’,她是我的好友,你還是她的表叔呢;還有,你剛才說的那些事,不是已經通過我七哥哥的嘴告訴我了麼?”

“知芳她——。”許三叔皺了皺眉,說道:“再過三個月,知芳的大哥——姚大郎的妻子就會生下第三個孩子,這個孩子滿月時肯定會比一般嬰兒白胖一些,我希望那是個女兒,因為女孩會比較像母親。”

“果然——!”睡蓮喃喃道:“果然是這個最壞的結果!這是欺君之罪,姚家為了保住知芳的孩子,可以賠上全家的性命。”

許三叔道:“當初若不是知芳嫁入安順伯府,姚府全家性命都難保。知芳和離之後,請求家人保住她的孩子,我也不知道為何知芳會執意如此,她什麼都不肯說,誰也不知道她在安順伯府發生了什麼,姚二夫人想出掉包計,借著兒媳婦的肚子給知芳孩子一個身份。”

“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許三叔看著睡蓮的眼睛,“知芳有了新的戶籍,在天津待產,她的孩子過了兩月,就要送到姚府,從此母子相隔,她即使回姚府,也至少是兩年之後了。”

看似滴水不漏,可若走漏了風聲,也是很麻煩的,睡蓮不由得替姚家懸心。

“你彆光顧著彆人,也要想想自己嘛。”許三叔又恢複了他輕佻的眼神,問道:“你那添衣服、還有添炭火的,都在我們積水潭寧園裡當差呢,等三年後你嫁過去,她們都能獨當一麵,繼續伺候你了,嗬嗬,你說巧不巧。”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其實有讀者早就猜出添衣她們的下落了。

注1:此詩是紅樓夢林黛玉的葬花吟,全文如下: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黛玉葬花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2]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 黛玉葬花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hè)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儘頭。   天儘頭,何處有香丘? 黛玉葬花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儘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圖1為三隻猴子,蘭舟看到這幅圖時,覺得這三隻猴子的神態超級像寧珂、徐汐和小靜躍一家人。

公猴寧珂忙著攀高枝,忙事業;母候徐汐忿忿不平的抱著小猴子,一臉的不屑;而小猴子靜躍還覺察不到父母的離心,無知者才是最幸福的。

圖2是母猴的放大版本,神態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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