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要做冬天的新衣,楊大舅母又嫌庫裡送的料子都不好,將給她量體的針線上的繡娘又打又罵趕出去,還說要去顏家的祠堂哭楊氏,再回濟南哭楊老太太,若老太太和大姑太太還在,秦氏那裡敢如此怠慢堂堂大舅母雲雲,暗逼寧嗣拖著秦氏給自己請罪。
秦氏可不是那種一味忍讓的,她淚眼婆羅的看著丈夫寧嗣,脈脈不得語,卻勝似任何辯解之語。
新婚燕爾,寧嗣當然是心疼媳婦,溫言暖語的安慰秦氏,秦氏“感動”不已,“大度”的表示她願意打開自己的嫁妝箱子,把最好的幾匹蜀錦送給楊大舅母賠罪!
寧嗣大窘,那裡有把老婆的嫁妝拿去貼補舅家的道理,傳出去顏家的臉麵就要丟儘了,忙勸解道,“我的大舅母,頗有些左性,我和慧蓮勸了也無用,唉,委屈你了。她此時正在氣頭上,等消氣了就沒事了。”
秦氏當然要表現的體貼入微,“執意”要送,說道:“蜀錦雖然貴重,但畢竟是錢財死物,再說我平時也不太穿這些太過華麗的料子。不如給了大舅母吧。”
“我不怕委屈,隻是大舅母這般嚷嚷全府都聽見了,還說要去祠堂哭婆婆去,肯定會連累的相公和小姑落個不孝的罪名,小姑即將出嫁,萬一——。”
秦氏故意斷下話頭不說,寧嗣猛地驚醒,是啊,舅母這樣鬨騰,去祠堂哭母親,雖說她的矛頭直指秦氏,但是肯定會波及自己和慧蓮!
慧蓮馬上就出嫁,婆家還是百年世家魏國公府,萬一慧蓮名聲有損,將來在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寧嗣心裡暗怨舅母糊塗,為了一己之私罔顧慧蓮名聲,秦氏此刻又鬨著開了嫁妝箱子把蜀錦送出去,寧嗣好說歹說,秦氏才打消了這個想法。
秦氏骨子裡的傲氣不允許自己對楊大舅母這種渾人低頭,再說自己一旦做低伏小賠罪,將來可就被這個渾人拿捏住了,如何能坐穩當家主母的位置?所以她寧可以開嫁妝箱子為由,也要逼得寧嗣自己去求楊大舅母消停。
沒辦法,寧嗣隻能親自出麵勸舅母,取了私房錢從外頭買來最新最好的衣料任由楊大舅母挑。
楊大舅母沾沾自喜,覺得外甥還是站在自己這邊。
其實她已經輸給秦氏了,鬨這麼一出,將來無論秦氏有理無理,寧嗣和慧蓮都會站在秦氏這邊。因為這位舅母已經將兩個親外甥最後一絲尊敬和親情都揮霍乾淨。
顏府上下對秦氏都表示同情,暗地裡取笑楊大舅母貪得無厭,一個舅母卻擺出婆婆的款來,也虧得秦氏能忍下去,自掏腰包給舅母一家添份例,若換成自己,早就揮起掃把趕出門了!
楊大舅老實,楊大舅母囂張跋扈,她最小的兒子楊四郎更是個無賴色鬼,幸虧他是外男,安排在外院居住,伺候的都是婆子小廝。
早晚進內院給楊大舅母請安時,楊四郎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就直往漂亮的丫鬟媳婦子臉上身上瞟,因是客居燕京,楊四郎在濟南的通房沒帶過來,滿腔欲/火無處宣泄,就隔三差五往八大胡同跑。
這日楊四郎晚上去後院給母親請安完畢,行走在路上,迎麵走來一個身姿妙曼的絕色丫鬟,此時天色已晚,沿路都是古樹,僻靜的緊,楊四郎頓時心生歹意,猛地從後麵捂住丫鬟的嘴,將她往樹林裡拖。
那丫鬟是個性烈的,一口咬住楊四郎的手指頭,楊四郎吃痛,不得不放開那丫鬟,丫鬟乘機大呼救命,幾個提著食盒的粗使婆子將楊四郎團團圍住,撿起樹枝和石頭就往楊四郎身上一頓恨砸!
楊四郎大呼自己是十爺的表弟,這顏府他想要什麼十爺不給?!不過是丫鬟,他要是開了口,十爺還不把這丫鬟送到他床上去!
楊四郎滿口汙言穢語,聽得這些婆子心頭火起,新仇加舊仇,婆子們故意裝作不認識楊四郎,說道,“休要胡說!我們顏府書香門第,舅家楊家也是讀書明理的,怎麼會有你這種豬狗不如的親戚?!定是外頭混進來,打死他!”
眾婆子將楊四郎打得隻剩下半條命,直到“姍姍來遲”的秦氏趕來阻止才停手。
看著牙齒都被打落掉四顆的寶貝兒子躺在床上連叫疼都沒有力氣了,再聽婆子們的講述,楊大舅母氣得叫嚷道:“我的兒子是富貴公子,什麼漂亮的女人沒見過,怎麼會看中一個丫鬟?定是那丫鬟勾引我兒子不成,反咬一口說我兒子是淫賊!”
楊大舅母風風火火的跑到秦氏院子裡大鬨,拉著那個丫鬟就是正反兩個巴掌,還罵她是個狐狸精、爬床不成誣陷兒子調戲她。
向來退讓隱忍的秦氏第一次表現的強勢,秦氏將丫鬟護在身後,冷冷道,“我們秦家世代書香,都是知曉禮義廉恥的,我這個陪嫁丫鬟打小伺候我,她絕對不是爬床之流。四表弟品行有虧,在場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作證,舅母何以要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楊大舅母急得跳腳,“好個外甥媳婦!居然為了一個丫鬟汙蔑表弟,我去祠堂哭大姑姑去,休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媳婦!”
作者有話要說:秦氏可以說一句:君家婦難為呀。
關於秦氏的祖父改名字當狀元的事情,舟是從明朝狀元裡頭挑出來的。真實情況是吳情最後還是因為名字而屈居第三探花,狀元是一個叫做秦鳴雷的,舟覺得吳情很可惜了,所以把吳情和秦鳴雷合二為一,叫做秦明磊了。
其實這種因為名字的原因和狀元失之交臂的有許多,大家若有興趣去查查,嘿嘿。
圖為秦氏的蜀錦和蜀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