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二(2 / 2)

她於淩亂氣息間低喃,美眸瀲灩,丹唇口脂糊開,蜜頰紅霞漸盛。

徐赫不由自主喉結一滾。

卻聽她幽幽歎道:“兩次嫁給你,太累人……你是不是該分擔一點‘壓力’?”

徐赫眼看她親手脫掉繁複嫁衣,已猜出她意欲何為,討饒道:“真要此時此刻?”

“不然呢?”

她笑意漾至眼角眉梢。

容色一貫出眾的她,突如其來添了一絲繞眉風情,更顯瑰姿豔逸、群芳難逐。

徐赫恨不得把她直接丟床上。

畢竟,他承諾的“乖乖聽話”,有場地限製。

衣袍半褪,對上她醞釀微醺與期許的眼神,他癟了癟嘴,自暴自棄,褪得僅剩貼身薄紅中衣。

大紅嫁衣的複雜程度,比起年初銜雲郡主所賜的那套妖嬈紅衣有過之無不及。

新婚夜所佩戴的裝飾更是多了數倍。

阮時意一一摘下,整整齊齊排滿了兩張條案,才悠哉悠哉換上徐赫的新郎官紅袍,戴上他那頂左右簪有金花的烏紗帽。

徐赫苦不堪言,遭她摁在妝台前,一絲不苟梳理頭發、細細綰了發髻;又被迫站起,逐層穿上紅綾、麒麟袍、半臂……再搭霞帔於左右肩。

除了沒有耳洞,戴不了耳墜子,且鞋子實在沒法對調,能換的都換了。

衣裙於他而言太窄也太短,勉強塞進去,幾乎不能動彈。

當阮時意捧出檀木雕花妝奩,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阮阮!點到為止!”

“畫個眉毛,補點唇脂總是要的……”

徐赫指著剛親吻過她的唇:“有了。”

“不均勻,看著就不想親。”

她不由分說,以指尖蹭了朱色口脂,直往他薄唇上點。

徐赫頰畔燒著火,囁嚅道:“我待會兒定要全數還你!”

阮時意微笑提筆畫眉,滿意打量他的妝容,把數十件珍珠、紅寶石、翡翠等貴重金銀飾品往他各處堆砌,最後把飾有翠葉牡丹與金鳳的翟冠套他頭上,再飾以零零碎碎的金寶鈿花、珠花,用兩側的嵌寶金簪固定,

誠然,這一身行頭加起來有十幾斤重,難怪他上午背她入門,還覺她似乎沉了……

阮時意喜滋滋圍著他轉悠,顯然未受酒力影響,而是存心捉弄。

他平日青衫素簡,乍然換上繁花耀眼的紅裙,掛上奢華飾物,予人冷豔矜貴之氣。

“嘖嘖嘖……三郎這打扮,不亞於姑娘家呢!我見猶憐!”

徐赫壓根兒沒敢照鏡子,憋屈應道:“你喜歡就好。”

阮時意本想給他抹點腮紅,又恐他不喜,靈機一動,湊到他兩頰各親了一口。

殘留的口脂印在他淺銅色的肌膚上,淡卻清晰。

她將打扮完畢的“新娘”攙扶至床畔,好生欣賞一番,繼而蓋上蓋袱,手執玉如意,醺醺然玩起“揭蓋頭”的遊戲。

徐赫被她鬨騰得啼笑皆非:“你該不會想著……要我當一整夜的‘阮阮’吧?我可不會因為喝了幾口酒,便絮絮叨叨抱住你說上幾個時辰的情話……”

阮時意慍道:“嫁衣未除,你就得當新娘子,這是規矩!”

徐赫樂了,雙手托住鳳冠,斜斜倒向被褥,兩眼直勾勾盯著她,唇畔噙笑。

“躺平,任‘君’享用。”

“哪有這麼不要臉的新娘子!”

阮時意伸手拽他起來,奈何氣力遠不及他,遭其掀翻在綾羅綢緞與珍珠翠玉堆裡。

徐赫趁勢傾身,覆至她上方,就此展開了一場壓迫與反抗的推搡。

“瓔珞紮到我了,拿掉……”她低聲抱怨。

徐赫順手把八寶瓔珞甩至背上,俯首在她臉額落下千萬愛憐的輕吻,將細密薄汗與淺淡脂粉一並卷去。

貪戀嘶磨,沿鼻尖一路舐下。

“玉步禁!往邊上去……硌得慌!唔……”

徐赫竊笑以唇碾她,沒再理會她的要求。

她沉溺於口舌之爭,探手撥弄好一陣,方知那並非步禁,怒而推了一把。

“唉,”他側身而避,委屈兮兮,“就不能對你的小三郎溫柔些麼?一會兒打,一會兒掐的……”

阮時意已不如昔時麵嫩,趁機從空隙中脫身,得意地鑽出他的掌控範圍。

徐赫扶著頭冠坐起,眼見她咬唇立於案前,圓領吉服上的精繡鷺鷥補子皺巴巴的,袍擺墜地,十分滑稽。

他自覺好不到哪裡去,柔聲勸道:“忙活一日,想必也乏了……來看看我督造的大浴池,可好?”

阮時意沒到喝醉的地步,當然知曉他窩藏已久的小心思,嬌顏霎時紅透:“不、不去!”

“就在外間相連的西牆,連房門都無須跨出……”他笑吟吟站起身,張臂摟她,“走不動?我抱你……”

阮時意努力板著一張紅臉,笑唇淺抿,打掉他毛毛躁躁的手。

待他再度纏來,她回身就跑。

不料奔跑之際,一腳踩中過長的袍子。

重心不穩,她慌忙中雙手亂抓,無意間扯下鋪展條案的紅綢。

徐赫慌忙上前圈住搖搖欲墜的妻。

然則,案上的鏤金燭台、酒壺瞬即翻倒,火苗點燃紙張及周邊的紅絲帛,焦味熏鼻。

徐赫下意識扯過布帛往上蓋,偏生濃酒助燃,火焰蔓延。

浴池的水還沒來得及蓄,本該留下侍候洗漱的侍婢又早早被他們遣開,以致於房裡無任何滅火儲備。

“院內有大水缸!”

他當機立斷,一手抱起阮時意,一手捂住她口鼻,徑直往外奔出。

拉開房門,徐赫將妻子放置在廊下,施展輕功,踏著稀薄月色衝向水缸。

守在院門的數名仆役見“新娘子”心急火燎衝出新房,還道出了什麼事,紛紛上前詢問。

而“新娘子”理都不理,舀起兩瓢水,腳下如禦風般回房。

眾人窺見窗戶內閃爍異乎尋常的火光,齊聲大叫:“走——水——啦!”

他們不約而同提起藏於角落的木桶,以最快速度舀水入內救火。

幸而火勢不大,隻燒毀案頭諸物,未禍及彆處。

下人們忙於清理水漬,開門窗通風,挪移家具,並未細看門外“新人”的異樣。

徐赫夫婦躲在回廊暗影下,悶聲不響,隻等仆役退散,再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去。

其時眾賓客已散,前院剩徐家一眾子孫收拾殘局,驚聞洞房起火,無不臉上變色,爭先恐後衝進來視察情況。

“沒事吧!”徐晟年少,武功最佳,當先奔入。

“回徐大公子,火勢已滅。”

緊接著,徐明初提裙追上,神色焦灼:“……新人安好?”

“咳咳……沒事!”阮時意立於暗處,顫聲發話,“請恕我們夫婦……不便相送。”

尾隨的二兒媳紀氏、徐昊和弟妹與他倆不算特彆親近,聽聞無礙,未跨入院門,笑著說了兩句吉祥話。

長媳周氏抱起毛頭,遙向二人問安後,一並撤離。

徐明初聽出母親嗓音暗藏嘶啞,倍感擔心。

行近數步,驚覺其背影似比平時高大健壯了不少,她茫然回頭,與兩位兄長狐惑對望。

徐晟隻顧張望室內情況,皺眉道:“氣味頗濃,二位不妨先移居彆處休憩……”

“不必,你們忙……”徐赫心虛勸歸,“彆管我倆……真不用管!”

兩位祖宗越是刻意回避,越發引起四人的猜疑。

暗覺眼前場景有種難以形容的不對勁,徐家兄妹小心挪步圍上,徐晟偷偷摸摸從旁探頭窺望。

柔和月色下,“新婚夫婦”背朝外、麵朝內,正假意賞月品桂,一副怡然自得狀。

然而渾身珠翠、華服豔麗、竭力縮頭縮腦的“新娘子”,居然比“新郎官”高出大半頭!

且雙雙肩頭微顫,腮邊通紅,既有羞赧緋意,又有親吻留下的串串唇印……

確認情況為內心所揣測的,圍觀四人如石頭僵化在地,徹底驚呆了!

瞳孔擴張,呼吸停滯,如在夢寐之中。

想笑不敢笑、欲言不敢言的嘴巴震驚張大,久久未能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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