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這裡收頭發是怎麼收的？”
穿著花襯衣，發型也很潮流的年輕老板正給人理發，聞言扭頭打量葉婉清一眼：“你要賣頭發？”
葉婉清點頭：“是。”
“你等等。”
等人忙完，葉婉清迫不及待問道：“老板，你看我這頭發能賣多少錢？”
“你可想好了，剪了就沒法後悔的。”
葉婉清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她膚白如雪，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被編成麻花辮搭在身前，厚重的劉海蓋在額頭前把一雙乾淨中帶著幾分嫵媚的杏眸擋去一些，粉唇輕抿，很文靜很靦腆的模樣。
“價格合適我就賣了。”她道。
“真舍得？”看著有點兒吊兒郎當的小老板不禁好奇，“你家也條件不錯，怎麼想著賣頭發？”
“你認識我？”葉婉清詫異。
“我媽也是汽車站的，我哥還……反正，我見過你。”
“哦……”那正好了，葉婉清笑道，“我想自己做點小生意，但之前跟車賺的工資每月都上交家裡了，看你這邊收頭發就進來了……既然都是熟人，你可彆壓我價呀！”
小老板嘿嘿笑：“你發質不錯，給你二十行不行？”
“行！”
這已經很可以了，葉婉清爽快答應。
*
從理發店出來，葉婉清換了一頭清爽的齊耳短發，兜裡還有二十塊本金。
她騎著自行車朝汽車站走，沒有回家，直接去了辦公樓。
前段時間汽車站在候車大廳增設了幾個攤位，麵對汽車站職工內部招租。如今人們對個體戶有偏見，攤位隻租出去了一兩個，還有不少空位，葉婉清想租下一個做點小生意。
有前世的經驗，她知道這生意能做，隻賺不賠。
敲開後勤部的門，葉婉清探頭看向裡麵辦公的婦女：“李主任，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李主任衝她招了招手，“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找我？不會是跟小齊鬨矛盾了，讓我給你換車跟吧？”
又打量她一眼，慈祥笑道：“換了個發型，人更精神漂亮了！”
葉婉清愣了一下，想起小齊是她跟車的司機，連忙搖頭道：“沒呢。不過我來找您，是真有事情要麻煩您。”
“你說。”李主任放下手裡的事。
說起來，雖然她頂頂看不上劉麗珍，甚至連葉向黨都有點瞧不上，但對葉婉清卻怎麼看怎麼喜歡，不介意給人一些方便。
“事情是這樣的……”
半小時後葉婉清眼眶紅紅地從辦公室出來，手裡拿著兩張五元紙幣，一張薄薄的、蓋了紅章的候車廳攤位許可證，還有一張欠下二十元月租金的欠條。
抿了抿唇，她眼神感慨。
她知道李主任和劉麗珍不對付，想著要是她在李主任麵前賣個慘，李主任多半會樂得給她行個方便，答應讓她在候車廳擺攤氣劉麗珍。
但她沒料到的是，李主任還硬塞給她十塊錢。
“婉清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多了沒得給你，這十塊你拿著不用還了。你那父母我就不說什麼了，你又不是親生的，以後你自己多爭氣，把日子過好！”
回想著李主任的叮嚀，葉婉清感激地記下這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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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一趟，葉婉清發現家裡沒人。
她沒鑰匙進不去門，想了想乾脆騎車去縣城裡的集市買點東西，為擺攤做準備。
前世葉家在候車廳擺過小攤，後來還獨家承包過候車廳的大攤位，葉婉清那時候雖然在外地當代課老師，但每到寒暑假和節假日就要回家做事，很多東西都熟門熟路。
葉家擺攤賣的是茶水，後來才開始賣各種零食。彆看茶水隻要兩分錢一杯，可因為汽車站人流量大，一天就能純盈利三十到五十塊，節假日更多。
葉婉清本金不大夠，打算也先從賣茶水開始。
除了最平常的茶葉水，她還打算賣清水縣人最喜歡的薑鹽茶和自己調製的酸梅湯。這樣一來，品種比較豐富，薑鹽茶和酸梅湯有普通茶水做對比也能賣起價來。
這時候沒有方便的一次性杯子，葉婉清在集市上買了二十個巴掌大小的瓷缸子代替，又便宜又耐用。她還買了擂薑的瓦缽子，農家自己炒製的粗質茶葉，豆子、芝麻各五斤和裝豆子芝麻的大罐子，再加一個燒開水的鐵皮水壺。
其實她還想買一個煤爐子，集市上卻買不到。
實在不行的話，她就隻能提著葉家那個單孔的煤爐子了……如果有辦法想，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小生意跟葉家扯上關係，可現在物資短缺，她總不能因為買不到煤爐子就不做生意。
*
葉婉清拎著大包小包回家，這次門是開著的。
她一進門，對上一雙驚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