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也看不起我,那就趁早放棄……”
戈淵想這麼說的,可他就是張不開嘴。
不是不知道怎麼說,就是單純的不想說,不願意。他自私極了,明知道自己不夠好,可就是卑鄙的不想推開眼前的人。
戈淵垂著頭,沉默。
葉婉清仰頭看他的雙眸,發現這個高高大大、胡子拉渣的男人緊抿著唇,身形如山一般堅硬,可眼神中卻透著一抹隱藏極深的脆弱,頓時更加心疼。
說真的,前世她見過戈淵太多或鎮定或冷硬的樣子,獨獨就是沒見過這樣的他。
這一輩子再相識,她像是重新認識了他一次,才知道他竟然會害臊,知道他也會手足無措,知道他這時候就很厲害有很多門路,知道他會像個小男孩一樣有小彆扭,知道他的脆弱和自卑……
她對他的固有印象一次次被打破,讓她心裡說不出的酸甜發軟。
重生前她被這人好好保護過多年,他們卻沒有交心機會,她隻在死前才明白他滿腔熱愛,卻又根本來不及回饋他任何。
她追悔莫及。
死後在一片白光中飄蕩,她飄蕩了多久就後悔了多久。
回想著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呼,回憶著他滾燙熱淚滴落在她臉上的溫度,她想著要是生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好好珍惜他,愛他,讓所有的一切都為他讓步。
他要是駐足不前,她不介意先走那九十九步。
她……又怎麼會在意這些?
“你這麼好,有你就行了啊。”葉婉清走上前抱住她的大男人,眼神溫柔,聲音清甜卻很堅定,“你很好,小妹也很好,我……嗯,你知道的,我就喜歡你們兩個。”
“哦……”戈淵呼吸一頓,淡定地點頭,“嗯,我知道了。”
他的身體僵硬得像是一塊石頭。
葉婉清抱了他一陣,沒等到他伸手反抱回來,也沒等到隻言片語的表白,忍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默默罵上一句“死木頭”。
總抱著也不是個事兒。
葉婉清鬆開手,提步朝前走去,後麵的人連忙跟上。
今晚的時間好像過得特彆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汽車站的大門就近在眼前。
葉婉清衝身邊的大木頭擺擺手:“我回去了,你回家的時候也小心點兒。”
“嗯。”戈淵又應了一聲。
也是這時候,葉婉清突然發現剛才她光顧著回憶發呆,竟然也沒注意兩人自那一個擁抱之後就沒再交談……這男人,一句甜言蜜語都不會說,真的好氣啊。
葉婉清扭頭就朝汽車站裡走。
戈淵連忙將手電筒打向她腳下,遠遠地照亮她要走的路。
等人轉進了汽車站宿舍區的大門,看不到人影了,戈淵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電筒,熄滅之後往褲口袋裡一插。
然後,他久久壓抑的喜悅便再也無法控製,猶如江河倒卷一般地奔湧出來。
開心!
激動!
他覺得自己要是蹦起來,說不定能從天上拽下一顆星星!
就是這麼飄飄欲仙!
黑夜像是最好的保護色,他仗著沒人看到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調,抖起腿。
不會跳舞那些娘們兒唧唧的玩意兒,可是血液中的興奮因素急需宣泄,他乾脆就地打了一套軍體拳,虎虎生風,威武霸氣。
出了一身汗,滿心的雀躍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更加興奮,他終於狠狠地蹦了起來,一拳揮在空氣中,中氣十足地“耶”一身大喊。
喊出了第一聲,第二聲、第三聲就順暢了。
“耶!”
開心!
“耶耶耶!”
好開心!
然而,這樣擾民的後果也是很可怕的,就在戈淵喊到第三下的時候,一扇兩扇三扇窗戶相繼打開,不少聲音尖利的大姐大媽探出頭來罵人。
還有往下潑洗腳水的。
“哪個神經病這時候瞎鬨騰?”
“叫得比發-春的野貓還慘,要死啊!”
“不是被打了吧?”
“造孽哦。”
“……”
戈淵:“……”
快速地,他發熱的腦子冷靜下來,恢複了一臉淡定和從容。是,他是腦子昏頭了,怎麼在這裡就……就控製不住蹦起來了?不應該啊!
還好沒被人看見,現在撤走還來得及……
然而,就在戈淵準備深藏功與名低調轉身的時候,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纖細苗條的身影站在兩米之外,頓時整個人再次僵成了一塊石頭。
這,這……
反應過來,他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