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沒有私心, 但隻要不徇私枉法就行。”蔣秘書笑了笑, 溫和問道,“葉同學, 既然你是學經濟的,又對經濟這麼有研究, 還做了先吃螃蟹的這一群人,你對現在的經濟是個什麼看法,有什麼意見?”
這就是考量了。
葉婉清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驀然有種回到了高考考場的感覺。
不過高考的時候她不緊張,現在她也不會被問倒。
上大學這幾個月不是白學的,再說葉婉清還有後世積累的超然眼光, 她斟酌著說了那麼兩三條建議,都是基於城市發展和經濟市場的規劃,倒是也沒有出醜。
“蔣秘書,我還隻是一個學生, 見識淺薄, 在您麵前賣弄了。”
“哈哈哈……”蔣秘書端著搪瓷杯子, 笑得很是暢快。
等他笑完,他從沙發上站起身,目光看向也跟著站起來的、眼神帶著緊張的葉婉清, 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和你愛人是國家政策的響應者,我們政府也不能讓你們寒心,雖然這事不應該歸我們管,但就當破例一次……回去等消息吧。”
他沒有對葉婉清剛才說的那些建議做評價, 而是為葉婉清找來的事情給了她一個準話。
葉婉清並不是愛出風頭的性子,見好就收,禮貌地鞠躬道謝。
蔣秘書願意出麵,這再好不過了。
她也知道這事不歸市政府這邊管,市政府管這些破事也管不來,真要跟陳偉軍掰扯的話要麼報公安局,要麼打官司……但是,誰叫她現在有關係呢?
蔣秘書對許緒很看重,把三人送到市政府門口不說,還留下許緒單獨說話。
葉婉清和趙靈仙遠遠站著。
“靈仙,今天真的感謝你和許緒。如果不是你們幫忙,光我和我家淵哥想辦法,那還不知道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擺平這件事。”葉婉清對趙靈仙是真的感激。
趙靈仙“嘿”了一聲,不當會兒事地擺了擺手:“小事啦。咱們在一個寢室,又興趣相投,這是多難得的緣分呀,互相幫助是應該的。當然了,那個……”
葉婉清挑了挑眉,等著趙靈仙接下來的話。
“那個……如果你願意給我做一頓好飯,再給我做幾斤棗泥糕,那我就更喜歡你了,哈哈哈哈。”趙靈仙自己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有些太沒出息了,忍不住樂。
但她不準葉婉清笑:“民以食為天,你可不能笑我!”
“好,我不笑。”說是這麼說,可葉婉清也沒忍住笑出聲。
心情好,想不笑都難。
她原本就姿容清麗脫俗,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自己畫了圖樣在裁縫鋪子定製的,更襯她氣質。
此刻她眉眼間沒有了愁緒,整個人越發的明媚開朗,輕笑起來的時候眸光流轉,說不出的靈動好看。
趙靈仙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也忍不住讚歎。
看著看著,趙靈仙心裡忽地生出一個主意:“婉清,你這麼會畫衣服樣子,有沒有想過把那些衣服樣子賣給服裝廠?”
“賣衣服樣子?”葉婉清一愣,之前沒想過這個賺錢的路子,但既然趙靈仙提出來了,肯定是有想法的。
她好奇起來,跟趙靈仙詳細地說起了這事。
不遠處,許緒也在和蔣秘書聊天。
“許緒,你這個同學還真可以,有些意見提到了點子上,是個人才啊。”蔣秘書讚歎。
在葉婉清麵前他不表現,但在許緒麵前還是露出了幾分欣賞。
許緒溫雅點頭:“她和她愛人都很有能力,雖然現在還不顯,但以後應該會有不錯的發展。他們對靈仙也挺照顧的,靈仙在家裡和我麵前作威作福,在葉同學麵前卻乖得很。”
蔣秘書眼神一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許緒和趙靈仙算是家世相當的青梅竹馬,許家的實力不容小看,趙家當然也是不遑多讓的。如果葉婉清和趙靈仙交好,以後靠上趙家……
蔣秘書對葉婉清所求的事情又上心了幾分。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這時候幫人一回,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大的回報呢?
*
因為出了江南紡織廠的這件麻煩事,葉婉清跟戈淵約好了一天打一個電話,相互彙報對方的情況。
晚上,到了約定時間,在村口便利店等著的葉婉清按照記下的號碼迫不及待撥了電話過去,把今天的進展告訴戈淵,讓戈淵不要著急。
“這事情蔣秘書那邊會處理,我們隻要安心等消息就好。等事情辦妥了,我們請靈仙和許緒吃一頓,靈仙就惦記著那口吃的。”葉婉清輕鬆地笑出聲,“淵哥,你是不是要表揚我呀?如果我沒有一手好廚藝,說不定就找不到靠山啦!”
人在異鄉還要處理這麼糟心的事情,葉婉清知道戈淵心裡不會好過,她就開開玩笑,想讓他心情輕鬆起來。
戈淵低笑出聲,焦躁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聲音裡多了幾分溫柔:“是,多虧了你。”
掛了電話,戈淵看著天上的月亮,呼出一口氣。
等在門外的莊偉和衛懷農連忙湊過來,焦急地問:“怎麼樣?”
戈淵:“事情差不多解決了,婉清在家裡會把事情處理好,我們回招待所等消息就行。”
“那就好!”莊偉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試探著問戈淵,“這樣我們不用去找那個姓陳的了吧?一想到要跟人乾仗,我這心裡就有些打鼓。在湘南還好,這在彆人的地盤上動手,真不一定能善了。要是出了彆的麻煩事,家裡不得更擔心?”
“是,不乾仗了。”戈淵扒了扒短得刺手的頭發,揚開笑。
不過他沒說的是,等這件事結束了,他一定也要回敬陳偉軍那孫子一番。吃啞巴虧可不是他的風格,他才沒那麼好脾氣!
“那就好。”衛懷農也放心了。
路上戈淵詳細把事情說了,聽說葉婉清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還是那麼過硬的關係,莊偉和衛懷農一顆心就算放下來了。
走到招待所樓下,幾人找了個小麵攤子各吃了一大碗雞絲麵,算是解決了晚飯。
這兩天被布料瑕疵品的事情梗在心裡,三個大男人都沒有什麼食欲,這一碗麵才算吃得踏實。
回到招待所的房間,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就休息了。
沒了心事,衛懷農兩人入睡很快,除了戈淵。
為了不糟蹋錢,三人隻開了一個雙人間,把兩張一米二的床拚在一起睡,三個男人躺下也沒有任何問題。
戈淵睡在最外麵,睡不著,就一個翻身爬起來抽煙。
抽了一陣煙,他忽地在黑暗中揚開一個笑。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自家小娘們兒給保護了,這感覺……竟然還不賴!
她肯定喜歡死他了,才會這麼上心!
*
葉婉清走回家,一眼就看到老鐘坐在堂屋裡抽煙,麵前的四方桌上還擺著一個精致的烏色木盒。
“鐘老,您在這裡等我呢?”
“是。”老鐘點了點頭,慈祥地問,“你剛才是跟那小子打電話去了吧?這事你們彆愁,大不了就是破財消災,不是什麼大事。千金散去還複來,錢這東西啊,才是最沒有用的。我這裡還有一點東西,你拿去,好好開解戈淵,讓他不要衝動。”
“什麼?”葉婉清驚訝了一瞬,連忙就搖頭,“不用不用,事情已經解決了。”
戈淵不在,她怎麼能要老鐘的東西?
知道老鐘擔心,葉婉清把白天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老鐘淡淡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東西你還是拿走,不論你和戈淵要做點什麼都需要資金,我知道的。我這把老骨頭留著這東西也沒用,以後遲早是要給你們的。”
怕葉婉清拒絕,他又道:“你要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就等戈淵回來問他。”
說完,老鐘就背著手走出堂屋,悠悠閒閒地打算回房間看書去了。
戈淵這小子以誠待人,鐵了心要給他養老,他也把戈淵當成親孫子看待,手裡的東西自然都是要傳給戈淵的。
葉婉清目送著老鐘的背影遠去,轉眸看向放在桌子上的木盒,想了想,把木盒拿在手上。既然老鐘說等戈淵回來問他,那就這樣吧。
戈淵和老鐘感情最深,她不好輕易做決定。
不過,抱著木盒子回房間之後,葉婉清還是沒忍住看了看木盒子裡的東西。打開一看,她頓時就被裡麵黃燦燦的金光給閃瞎了眼睛。
天啊!
她就說這木盒子為什麼這麼重,原來一整個盒子竟然裝滿了一塊塊的金條!這些金子加起來怕不是得有十幾斤!
看著懷裡的木盒子,葉婉清越來越覺得眼熟。
她在衣櫃裡翻找了一陣,又從一堆衣服下麵翻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木盒子。
這木盒子也是老鐘曾經送給戈淵的禮物,她記得裡麵是幾本書……戈淵還特彆嫌棄地吐槽過,說老鐘就一直沒放棄把他打造成一個文化人的目標。
那時候葉婉清也是這麼覺得的,可現在……
拿起那幾本書,下麵赫然鋪著一層圓滾滾的金豆子。
葉婉清:“……”
淵哥,老鐘還是了解你的。
看著兩個木盒子,葉婉清覺得自己有種躺在金子上的感覺,今晚怕不是要失眠了。
*
夜裡,葉婉清也睡得特彆沉。
她這一夜又夢到了前世,還是有關於戈淵的前世。
前世她嫁給王家寶之後又很快跟王家決裂,自己找了一個代課老師的工作,在農村過著清貧的生活。而戈淵則卻跟今生一樣早早的到了省城,用所有積蓄買了一輛貨車跑起了運輸。
同樣的,他也碰上了江南紡織廠這個坑。
前世戈淵身邊沒有她,沒有衛家人幫助他,所以他一直帶著他的那群兄弟混,跑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