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剛才是口誤。”
“我……”葉明珠想了想,很是厚著臉皮笑道,“我應該是手誤。”
等葉明珠坐下來之後,兩人相視而笑。
一個小小的玩笑,倒是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沒有那麼生疏，也沒有相親者之間的尷尬了。
“葉小姐，你好。”
“齊先生,你好。”
兩人打了招呼，正式認識過後又點了咖啡和甜點。
葉明珠沒有想到這次的相親對象竟然是齊東明，但聊下來,竟然感覺意外的合適。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感覺在告訴她,這是一段不錯的感情，她不僅喜歡,竟然還有一種怕求而不得的擔心。
不過她不知道齊東明對她是什麼看法，難得的心裡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表現得太急切反而失了分寸，所以默默在心裡忍耐著。
她有點疑惑自己現在是不是真的自信,不然為什麼在麵對齊東明的時候還是患得患失？
又或者,這是戀愛中的人正常反應？
戀愛嗎？
葉明珠迷惑了。
很多年她不碰觸“愛”這件事,竟然有點不習慣。
*
葉明珠回到戈家之後,沒有主動提起齊東明，帶著幾分忐忑地等待著葉婉清傳遞齊東明的想法過來。
知道她在湘南忙著自己的人生大事，葉向黨表示她暫時不回去沒事,一兩月哪怕一兩年不回去都沒事，廣東那邊的事情他都可以扛著。
葉明珠知道葉向黨的能耐，沒辦法，隻有絕了借生意上的事情逃走的念頭。
好在，齊東明並不是磨蹭的人，隔天就給了回複。
他對葉明珠很滿意，願意繼續了解下去。
“你是什麼想法？”葉婉清問葉明珠。
等男方那邊給了回應之後，葉婉清再來問她，為的也是讓她心裡不要窘迫。萬一她先問了葉明珠，葉明珠對齊東明印象好，而齊東明卻不願意再接觸……那才是麻煩。
作為姐姐，葉婉清總是小心翼翼的怕傷害葉明珠的心，當然，她也知道過分的小心反倒不好。
“我好像有點願意……”有些猶豫地說完這句話，葉明珠便笑起來，堅定了很多，“姐，我願意！”
“好。”葉婉清揚開燦爛的笑，“既然你也願意，那就多接觸接觸吧。”
*
說是多接觸，其實也不能算多。
葉明珠雖然被葉向黨限製要呆在湘南，不確定婚約不能回廣東去，但怎麼真的可能？
就算葉明珠願意為一段感情失去自我而留在湘南，齊東明也不可能整天二十四小時地圍著她轉動。
不過，兩人保持著一個星期見兩次麵的頻率，感情進展倒是也不錯。
現在通訊發達，葉明珠其實也不用把所有擔子都丟在葉向黨身上，她生意越做越大，其實也培養了一批自己的班底，隻要遠程指揮也行。
交通也發達了，有需要的時候她來回飛也不是難事。
相處了大半年之後，她和齊東明的感情發展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婷婷，也就是齊東明的侄女。
葉明珠和齊東明一個三十出頭，一個四十出頭，都是成熟懂事的年紀了。
感情上他們不會糾糾纏纏，分分合合弄得人很累，但相應的，他們沒有了對於愛情的天真，卻多出了對現實的考量。
這時候他們思考要不要進入一段感情，一段婚姻，除了彼此喜歡之外，還會想想現實問題，不會那麼奮不顧身。
而婷婷，就是最現實的問題。
齊東明要是一直帶著婷婷的話，葉明珠就算不是真的後媽也會成為後媽，處理和婷婷之間的關係並不容易。想要相處很好，不被外人說一句嘴，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之前看著乖巧的婷婷，慢慢地對齊東明和葉明珠的接近有些抵觸。
小小的女孩仿佛有著極為強烈的地盤意識，對齊東明很是依賴。
她害怕葉明珠的進駐會讓她沒有容身之地，所以知道葉明珠有可能成為她的伯媽之後，態度一夜之間就變了。
婷婷被養得不差，有教養，但被有心人一慫恿就會做出一些頑劣的事情來。
她做的比較出格的事情就是對葉明珠愛答不理，發小姐脾氣，或者在葉明珠去齊家的時候在她飯碗裡埋下一條活蟲子，把葉明珠給惡心得不輕。
小孩子不懂事，容易被煽動，但葉明珠也不是那種長期包容人的人。
在和婷婷相處不錯的時候，她經常會給小女孩帶一些禮物，很用心。但自從婷婷處處針對她，她還是準備禮物，但心情卻有些壓抑了。
齊東明有跟婷婷談，但談話之後會好一陣子，然後又會猛地反彈一般，變本加厲。
小孩子可以成為天使，也能變成惡魔。
當葉明珠再一次在齊家用飯，就算心裡有了防備，從飯碗中翻出一隻蜘蛛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白了臉，衝到洗手間大吐了一頓。
她最害怕蜘蛛，而對婷婷的忍耐度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冷冷地從洗手間走出來，她直接走到飯桌前，用筷子夾起那隻還活著卻被燙得蜷縮成一團的蜘蛛丟到婷婷的碗裡：“開心嗎？”
婷婷原本有些緊張地瞪著，不知道葉明珠會不會發火。此刻看到蜘蛛被丟到自己碗裡，頓時嚇得從椅子上跳下來，麵色慘白地看著葉明珠，怕極了。
“你也知道害怕，為什麼要對彆人做出這麼惡心的事情？”葉明珠抱著和齊東明散就散了的想法，發泄出內心的不滿，“七八歲的孩子，不小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聽得懂大人的話，但我的一再退讓卻沒能讓你收斂，反倒讓你變本加厲！”
“你是齊東明的侄女，基於血緣和出於對你的關心，他撫養你是應該的，我也沒有意見。但是，你因為種種原因就阻礙你伯伯處對象，是不是太自私了點？今天你針對我，明天你又會針對彆人吧？”
“最開始跟你相處覺得你很好，我也不知道是誰在你身邊挑唆，把你變成現在這樣子，但我現在再也忍受不住了！”
“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再也不想受你的氣，以後你就和你的好伯伯過一輩子，看著他打一輩子的光棍，繼承他的遺產，自己過得樂顛顛的吧！”
葉明珠吼了一頓，把心裡的憋屈發泄了大半，拿起自己的包就準備走。
她沒有風度，不能容忍一個小孩子？
對，她就是這種人！
她知道自己不理智，沒有風度，可她懶得管了。
這些年她不是靠著一股子狠勁和潑辣勁根本走不了這麼遠，被婷婷一而再的為難，已經耗儘了她的耐心。
小女孩怎麼了？
大人什麼都不能跟小孩子計較，不然就是不好？
這就跟“姐姐非要讓著妹妹”這個論點一樣，讓人覺得可笑！
葉明珠想起自己不懂事的時候，她家姐姐可對她不溫柔，不是罵一頓就是冷著她，讓她難受死了，反省自己的錯誤……
想到這裡，她莫名有些委屈。
葉明珠的猛然爆發讓齊東明和始作俑者婷婷都驚呆了，婷婷愣怔之後大哭出聲，而齊東明則飛快起身追上葉明珠的腳步。
“明珠……”
“你等等！”
終於，在彆墅院子裡，齊東明扯住了葉明珠的手。
葉明珠甩開他的手，回過身冷冷地看著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是不是要說我不大氣，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不應該？但是齊東明，我不想受一輩子這樣的氣！婷婷要是一年不懂事我就要忍一年，一輩子不懂事我就要人一輩子？就算我自己忍了，彆人也不一定覺得我做得好，怎麼做都跟後媽一樣為難。”
“而我，不想伺候了！”
之前她一直努力改善關係，可婷婷變本加厲，現在她才懶得為一個刁蠻的小女孩費心了。
這跟當後媽一樣的麻煩。
真當她沒有脾氣呢？
她是對齊東明很滿意，也很喜歡她，但現在也不是非齊東明不可。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女談婚論嫁都會非常清醒，既然有這麼一塊絆腳石，那不如早點散了為好。
“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齊東明沉穩開口，“之前是你受委屈了。”
葉明珠存著要分手的心，也沒料想齊東明會這麼說。
她以為，他會堅定地站在婷婷那邊，覺得侄女隻有這麼一個不能委屈，但對象卻可以再找……
既然齊東明態度這麼好，她也放軟了聲音：“那你好好處理吧，我等你的答複。”
但她，不可能繼續忍下去了。
*
回到戈家，葉婉清看出葉明珠臉色不好，問她什麼事。
葉明珠想了想，還是說了。
“婷婷做了這麼多事？”葉婉清有些不敢置信。
之前葉明珠從來不說這些，她也不知道從前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在葉明珠麵前竟然那麼惡劣，這事她直到現在才知道。
因為齊東明和戈淵關係好，有時候齊東明要出差外地，把婷婷就近放在戈家讓葉婉清照顧兩天也是經常的事情，葉婉清還挺喜歡婷婷的。
可現在……
葉婉清歎了口氣，建議道：“你要不要好好跟婷婷聊一聊？彆看孩子才七八歲，但也到了懂事的年紀，能懂一些道理了。好好說，也不一定會走到山窮水儘。”
“不想了。”葉明珠搖頭，“哄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太累太麻煩，她能被一個人挑撥，以後就能被更多人挑撥。主要是我也不是聖人，小孩這麼難纏，我也不願意當一個委委屈屈的後媽。”
葉明珠堅持，葉婉清也不勸。
說實話，她喜歡婷婷，但也不到要因為一個外人而勸葉明珠的地步。
要是婷婷一輩子不改，那葉明珠不是跳到了一個火坑裡？
隻是葉婉清有些好奇的是，前世齊東明並沒有養著弟弟家的孩子，今生怎麼有這件事呢？
*
很快，齊家給出了答複。
齊東明帶著齊母一起登門了，不僅帶來了不少賠禮的禮物，還帶著婷婷讓她跟葉明珠道歉。
那天葉明珠走後，齊東明跟婷婷好好談了一次，揪出幾個慫恿婷婷使壞的傭人開除掉，也警告了在婷婷麵前胡言亂語的幾個親戚。
婷婷因為害怕在齊東明這邊失去分量，所以在葉明珠麵前搗亂，但齊母也不可能任由婷婷害得自己的大兒子打一輩子光棍。
說句實在話，二兒子已經車禍去世了，大兒子的婚姻怎麼能因為孫女被破壞呢？齊東明還沒有子女，這是齊母一直掛心的事情。
這一次葉明珠被趕走，也許齊東明還能再處一個對象，可萬一婷婷以後繼續針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