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在小姑娘認認真真的樣子上,不介意順手接過一張,又或者再順手直接丟掉。
有點較真的小姑娘竟然還會把那些乾乾淨淨的傳單再撿起來,糾結得眉毛都要打結。
好在葉菲瑤體力好。她腳步一直沒有停,從廣場的這個邊緣走到了另一個邊緣。就在她絞儘腦汁想著怎麼解決這些“工作”的時候,葉菲瑤腳步一停,聽到了音樂聲。
她順著聲音望過去,身高不夠的她隻看到黑壓壓一片人,還不斷有人聚集過去。
葉菲瑤聽到了吉他聲,聽到了架子鼓的聲音,然後是……雌雄莫辯,非常具有爆發力的人聲,唱的曲子是葉菲瑤沒聽過的,動感十足,衝擊著耳朵。
葉菲瑤也順著人流往那邊擠。
一邊走,一邊機智地把傳單送到周圍人的手上。
可能是注意力被吸引了,手邊塞了東西,他們就下意識地接住,讓葉菲瑤的工作終於完成了一大半。
搖滾的節奏戛然而止,悠揚的小提琴聲逐漸插入了方才帶動的氣氛。同一支曲子,表現得完全不一樣,那道人聲也從強爆發中收斂,帶著微微的啞,繼續唱著同樣的歌詞。
葉菲瑤在這首歌結束前,完成了她發放傳單的工作,憑著自己靈活的技巧,鑽到了人群前列。
簡易的舞台,五個少年。
葉菲瑤愣愣地看著中間的人,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描述突然竄入她的腦海。
【好聽。
好聽。
他唱歌非常好聽。
他們在小廣場那裡唱了七天的歌,李招娣就在那看了七天。她不認識他們,連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唱的是什麼歌,可李招娣有耳朵,知道好聽,感覺到那歌聲似乎唱到了她心裡麵。
少年們在這裡免費演出,吸引了無數關注,不過更像是在鍛煉自己。安靜的呢喃也好,撕心裂肺的吼叫也好。
她喜歡。
李招娣戴著口罩,隻露出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一隻灰翳,一隻深棕。她望著那簡陋的舞台,滿頭大汗,眼睛卻好像在閃耀。
明明是酷熱的夏天,拿著話筒的少年也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衣長褲,戴著黑色的鴨舌帽,蓋住了臉,隻露出下頜線條,話筒架在一旁。
這一首歌,吉他在黑衣少年手裡,他輕輕撥動著弦,哼唱著。聽不清歌詞,如泣如訴。
李招娣沉浸在這短暫的表演中。
可是很快,那個小型的樂隊就那樣消失了。
李招娣在那等了很久,再也沒見過他們。直到她最近有那麼一點鬼祟的行蹤,被楊奮抓到了。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從背後一腳踢在了李招娣腰上。肖瘦的姑娘直接摔倒在地,甚至額角都砸在地麵上,擦出血痕。
楊奮表情扭曲:“你他媽到底在乾什麼?”
李招娣掙紮著,撐著身體爬起來。她太瘦了,瘦得下巴尖尖的,之前的事兒讓她在家呆了半個月,臉色蒼白得過分。老舊的口罩從臉上滾下來,李招娣眼眶裡淚水堆積,從眼角滑落。
沒考上高中的楊奮收了封口費,不缺錢,可他就是喜歡欺負李招娣:“你這幾天就在這兒?在這乾嘛?等死嗎?”
李招娣沒有出聲。
她安靜地掉眼淚,垂著頭,等待著已經習慣的疼痛降臨。
然而,沒有。
有人抓住了楊奮高高揚起的拳頭。
那個人高馬大的鼓手扭頭喊:
“黎澤軒,她就是這幾天天天過來的那個小丫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