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秘書笑眯眯的接過了報紙。
不過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臉上。
他看到了什麼？
宋知婉！
這樣的名字，整個南城也取不出第二個來，牛秘書哪裡會認錯。
他立馬皺起了眉頭，試探的詢問："S長，你找這個寫稿人是有什麼事情麼？"
如果是直接給個名字，那可能是要查這個人的背景身份，可給個寫稿人，那就不一定了，更像是找人做事情的。
牛秘書想要問清楚一些。
任明成道："你就說我想見她，讓她明早來辦公室找我。"
“S長，這個人我……”牛秘書本來想要說自己認識的。
可轉念一想，萬一是要調查背景身份呢，他要是說自己認識，到時候還以為跟他有什麼關係，那這不是連累自己麼。
於是，話到嘴邊又換了個說法，"S長，我這就去辦。"
牛秘書不是不想說宋知婉的成分，可還是要搞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宋知婉，其二則是任明成這個人，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要是貿貿然的說些什麼，很容易引起任明成的反感。
領導的心思，牛秘書揣測了一番，還是決定不說了。
先把宋知婉找到了再說，這個小妮子的成分擺在那，鐵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說不準就能把這個小妮子給解決了，到時候宋家的房子，他不就能住了麼。
這麼一想，牛秘書微微眯起了眸子，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家裡那破房子，實在是住夠了。
牛秘書立馬就著手去安排這個事情了，走廊路過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宣傳部新來的副主任，對方看到他，就笑嘻嘻的給他遞了根煙。
看到煙，牛秘書挑了挑眉，“薛副主任，你抽的倒是好煙。”
竟然是牡丹。
被稱之為薛副主任的男人，卻是搖頭，"這煙我可抽不起，就是想著牛秘書愛抽，特意備著的，平常我可不抽。”
聽到這話，牛秘書心裡十分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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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來，香煙裡最高級的，莫過於牡丹了。
薛副主任的級彆不比牛秘書要低，可不同的是，這秘書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看就看是誰手底下的秘書，牛秘書在任明成那裡是能說得上話的。
若是不搞好關係，有些事情卡一卡，那就麻煩了。
不過饒是如此，能像眼前這個薛副主任拍馬屁拍的讓他這般舒心的，也沒有幾個。
這個薛躍進新調過來沒多久，之前是在坐小單位裡的，如今調到了單位大院來，算是高升了，本來大家還對這個空降兵有點想法，可沒幾日，就被薛躍進收服的七七八八了。
其中原因，還是因為牛秘書。
薛躍進第一個拜訪的就是牛秘書，兩人倒是臭味相投，很容易就混好了關係。
而牛秘書在這裡，算是元老了，大家都要賣他一個麵子。
薛躍進當然如魚得水了。
兩人到了角落裡吞雲吐霧。
一根煙上頭，快活賽神仙。
薛躍進問道：“看大哥是要出門，是有什麼事情嗎，需不需要小弟幫忙？”
“這事情還得我自己跑一趟，是上麵吩咐的。”牛秘書該做的事情還是會自己做，要不然他這個位置，很容易出問題。
他吐了口煙出來。
見牛秘書不說，薛躍進自然很有眼色，笑了笑道：“那還是器重你大哥，不像小弟我，到了這邊還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怎麼，你副主任做的不舒心？”
牛秘書聽出了他的話裡有話。
薛躍進擺手，"沒什麼，就是一些小問題，剛來我可不就是要磨合麼，還有很多需要我學習的地方。"
說完這個，他又拿出一包新牡丹，塞到了牛秘書的口袋裡，低聲道："大哥這個我也不抽，你出門的話肯定用得上。”
會來事。
這是牛秘書對薛躍進最大的印象。
而牛秘書這個人，平日裡也就喜歡這些，還喜歡結黨營私，單位裡巴結他的人，那就有機會高升，若是對他不禮貌的，那牛秘書這個記仇的人，也會想辦法，把人給拉下來。
反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牛秘書
不動聲色的將煙收進，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剛來有些事情是沒法做，不過總有機會是讓你去安排的，等做好了，後麵什麼都不成問題了。"
這算是牛秘書的承諾。
薛躍進聽明白了。
他笑了起來，“有大哥在，我哪能做不好事情，這不是丟大哥的臉麼，晚上來我家喝一杯？”
牛秘書：“成啊，等我忙完了就來。”
說著就滅了煙，拍了拍薛躍進的肩膀走了。
等人一走。
薛躍進臉上的笑意就淡了。
哪有什麼兄弟情。
不過都是互相利用罷了。
有了更大的權利，薛躍進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如今薛躍進什麼事情都乾不了，想到這，他就覺得下身隱隱作痛，那並不是真的現在還在痛，而是一種心理上的疼痛，這是他逝去的快樂。
男人沒了這種方麵的快樂，那剩餘的精力，就會在搞事業上。
薛躍進之前在自己的地盤，做土皇帝十分的愉悅，小單位裡但凡有些姿色的，他都——品嘗過，那些人為了臉麵，為了家庭，為了事業，都不敢暴露他。
有些還和他保持了不正當的關係。
要不是現在什麼都乾不了了，薛躍進也舍不得離開那裡，跑到這個地方來，跟一個小小的秘書在那點頭哈腰。
薛躍進嘴一扯，目光陰冷了幾分。
遲早有一天。
所有人都要對他恭恭敬敬，如同螻蟻般。
打聽了一圈。
牛秘書不得不承認，稿子上的宋知婉，就是他認識的宋知婉。
報社他去過了，找到了投稿人的地址。
心裡嘀咕著任明成是個什麼意思，但卻又隻能為此跑腿。
宋知婉在辦公室的時候，李梅秀就跑進來了。
她氣喘籲籲了好一會兒，才道：“有……有大人物找你。”
大人物？
宋知婉有些意外。
她雖然想過會有人找自己，但是沒想過是什麼大人物。
而是被有關部門看到自己的報道，說不準就能來找自己，把學習
班給擴大了。
不過現在自己好像引了一條大魚來。
宋知婉麵上淡定，隻問了一句，“在哪裡？”
“現在在徐廠長的辦公室。”李梅秀回道。
宋知婉起身。
等到了辦公室門前時，就聽到了裡麵傳來的熟悉聲音。
她微微蹙起了眉頭。
不會是自己記憶裡的那個渣滓吧。
宋知婉敲了門，裡麵傳來徐廠長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
看到辦公室裡，儼然是貴客姿態的牛秘書，正在那低頭喝茶。
果然是他！
宋知婉千想萬想，都想不到，會是牛秘書來找自己。
不對。
如果是牛秘書的話，他不該是這樣的姿態上來，他這個人凱翩她家房子已久，絕對不會光明正大的來，倒是牛秘書帶著一幫人，直接來批她這種情況，反而讓宋知婉信服一些。
那就說明。
牛秘書找自己，並不是他所願的。
這麼一想。
宋知婉很快就想到了自己釣到的大魚是誰了。
原本看到牛秘書的抵觸心理，在這一刻也消失了，既然如此，主動權就是在自己身上的。
宋知婉朝著兩人喊了一聲，“牛秘書，徐廠長。”
“哦？宋醫生，你認識牛秘書？”徐廠長有些意外。
宋知婉笑了笑，“牛秘書跟我是鄰居。”
她一點不避諱自己和牛秘書的關係。
而牛秘書的臉色是變了又變。
在宋知婉來之前，他已經和徐廠長明裡暗裡，說了不少宋知婉不好的地方。
例如成分，例如人品。
反正能往不好的方麵說的，他都暗示了一遍。
結果轉頭，宋知婉就說兩人是鄰居，彆人聽了會怎麼想。
她要是不好的話，那他作為鄰居，既然知道怎麼不去處理呢，跑這裡來說什麼。
牛秘書勉強笑了笑，"雖然是鄰居，但也沒有什麼來往。"
萬一牽扯上什麼關係，那他也得跟著出事
。
跟這種資本家，肯定是不能太親近的。
不過這種話說出來，徐廠長對牛秘書之前說的那些，就保持懷疑態度了。
既然不熟，沒什麼來往，那乾什麼還跑來和自己說那麼多的話，聽起來可不像是沒來往，活像是宋家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親眼看著的一樣。
這擺明了是對宋知婉有意見啊。
徐廠長是個明白人，要不是明白人，當初宋知婉要過來，他就能找個理由給推了，可為什麼沒有呢，還敢同意這麼一個有成分的人來酒水廠，就是他信任對方。
宋知婉要真是有什麼問題，就沒必要租地給自己了，而且價格還那麼便宜，聽說後麵租金也都全部捐了，自己一分錢沒留。
這樣的品性，徐廠長覺得在場的，除了宋知婉，沒有人有這樣的思想覺悟。
平常罵人成分不好，是資本家是地主，還認為他們應該把錢都拿出來的時候，那是因為自己沒有，真換成了是自己，怕是要把錢看的比命還重要！
宋知婉一看兩人的表情變化，就知道牛秘書沒少說自己的壞話，她剛剛那麼一說，也是故意的。
“牛秘書，怎麼突然來找我了？是有什麼事情麼？”
肯定還是要回歸正題。
見宋知婉這麼問，牛秘書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跟宋知婉對話了，最後決定還是麵無表情最好。
“這一份稿子，是你寫的麼？”
他從身上拿出了一份報紙。
宋知婉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拿的是《人民日報》，最顯著的那一塊，就是她寫的稿子。
她十分坦然的點頭。
確定了這個，牛秘書繼續麵無表情。
“有人想要見你，我來通知你一聲，明日去S委一趟。”
果然跟自己猜測的一樣。
宋知婉微笑道：“成，我一定準時到達。”
交代完了這些，徐廠長讓宋知婉去送一送牛秘書。
這正合宋知婉的心意。
兩人往外走。
牛秘書看她那淡定自若的樣子，忍不住哼了一聲，“宋知婉，你彆以為你寫了幾篇文章，就能做什麼了，我勸你明天見了領
導，彆亂說話，要不然總會吃虧的。”
要說牛秘書現在，是真的不如以往了。
年輕時候的牛秘書，能力排眾議成為某領導的親信，後麵還把他舉薦給了任明成，說明他這個人是有幾把刷子的。
可現在不同了。
牛秘書覺得自己和名字一樣牛氣了，對於比自己‘低等’的，他的言語絕對不客氣。
隻要是對他稍微不恭敬的人，那絕對是要有大災難的。
這樣的人，能不得罪人？
宋知婉倒是不太信。
反正人一旦浮躁，一旦傲慢，就容易露出馬甲，特彆是牛秘書這種人，認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其實方法得當的話，還是很好扳倒的。
宋知婉心裡這麼想著，麵上還是笑得十分得體，“謝謝牛秘書的關心，我一定謹記。”
要是牛秘書知道，宋知婉滿腦子都是怎麼扳倒他，絕對是要氣吐血。
不過這會兒嘛。
他見宋知婉這麼懂事，倒也舒坦了一些，他也不是真的很討厭宋知婉，隻是看不上宋家，心裡想要霸占人家的房子罷了。
要是宋知婉能願意自己雙手奉上，自然是最好了。
牛秘書又忍不住惦記上人家的房子了。
送走了牛秘書，宋知婉回了徐廠長的辦公室。
徐廠長正在看那篇文章，言辭柔和卻又隱隱有著主人的犀利，各種見解一針見血，他的文化水平也不算低，看到好文章，自然是十分的入迷。
聽到動靜，徐廠長才依依不舍的把報紙放下，熱情的招呼過了宋知婉。
“宋醫生，這篇文章就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