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酒水廠的宣傳科,從來沒有寫文章寫到《人民日報》都發表了,他自己看了一眼宋知婉寫的,就知道其中的區彆了。
宣傳部的那兩個乾事,都是初中文化,寫出來的水平也就在那了,而且都是一些沒有宣傳意義的主題,在南城本地登報,都還是看在酒水廠的麵子上。
而《人民日報》卻不同。
那是正兒八經的大報社,能夠刊登的稿子,絕對是經過層層篩選,主題鮮明有意義,被上麵認可了,才會登報的。
宋知婉寫的
就是學習班的事情。
看的徐廠長也十分的激情澎湃,隻覺得自己當初能同意開辦這個學習班在酒水廠裡,簡直就是他的英明。
被《人民日報》都認可了,他幫忙開辦這個學習班,哪能不高興啊。
這也是他的成績。
宋知婉謙虛道:"隨便寫的,抱著希望投了,沒想到就被選中了。"
她本來以為,最先暴露的,會是南城那篇稿子,沒想到竟然是學習班這個,不過也算是好事了。
徐廠長嚴肅臉,“這哪是隨便寫的,宋醫生的文化水平頗高,我記得你是大學生?”
宋知婉點了點頭。
在宋家,四個兄弟姐妹,都是大學生。
因此,大學生算不得什麼稀罕的。
宋安清還是副教授呢。
可放在外麵,宋知婉的大學生就很吃香了。
愣是這麼偌大酒水廠裡,也沒有幾個大學生啊。
大多都是高中生,或者是初小水平,再要麼就是沒怎麼讀過書的,婦聯那幫幾乎都是需要掃盲的。
徐廠長忍不住道:“你平日裡要是空,就去宣傳科教一教,那幾個乾事,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功底,我們酒水廠的宣傳我也就放心了。"
"徐廠長,你太抬舉我了,我記得新來的王英乾事,寫的文章就很不錯,先前還采訪過我,為我還特意寫了一篇稿子。"宋知婉見徐廠長提到了宣傳科,正好不著痕跡的把這個事情給引出來。
原本還得自己在偷偷操作一下,幫王英解決這個稿子的事情,現在就不用了,得來全不費工夫!
聽到宋知婉這麼說,徐廠長立馬拍掌,大笑道:“那成啊,既然你都說好,肯定寫的不錯,到時候報紙刊登了,我一定讓劉科長給我送一份過來。"
宋知婉笑了笑,也沒說齊科長那邊壓著不讓上交報社,隻是略顯羞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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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宋知婉這麼謙虛,徐廠長立馬道:"那也是實事求是,你來了酒水廠後,的確是辦成了好幾樁事情,如今你寫的稿子還上了《人民日報》,按我說這些也得寫進去,要誇就得大大方方的誇,這樣才能讓其他人向你學習,咱們酒水廠的風氣也能越來越好。”
主要還是這篇稿子的加成。
整個南城,都沒有人寫出能在《人民日報》上刊登的稿子吧。
這樣的人肯定得宣傳啊。
宋知婉道:“徐廠長那我可不好意思說這些,榜樣稱不上,隻是想著能乾點實事。”
“宋醫生還是年輕,臉皮子薄,成了,這事情我去說。”徐廠長很是高興,他認為就得宣傳。
怎麼說呢。
宋知婉的成分總歸是個隱患,如今她越有成績,自然就越是能減少隱患,徐廠長覺得宋知嫁的優秀,是能夠屏蔽掉她的身份的。
有了徐廠長的話,宋知婉的目的就達成了。
等宋知婉一走,徐廠長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得親自去一趟齊科長那。
正要出門。
朱副廠長就來了。
他是來問年後的品酒會的,"新產品已經研發的差不多了,等年後品酒會上一亮相,隻要能找家報社,為咱們的產品報道,咱們的產品說不準真能吸引眼球,到時候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吧,酒水廠的事情你管著點就行。”徐廠長略一思忖,道。
畢竟是新產品上線,這個事情不容小覷,意味著酒水廠的未來發展,徐廠長明年最在意的,就是關於新產品的事情了。
打開市場,那麼在品酒會上就變得很重要了。
徐廠長不放心彆人去。
朱副廠長這人雖然不錯,可就是性子耿直,想法也比較簡單,有時候說話容易得罪人,不夠圓滑。
見徐廠長打算自己去,朱副廠長有些失落。
不過轉頭,他又恢複了神情,說道:"那你身邊總得跟個人吧,不如讓燦榮跟著你去?也好讓他學習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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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做,那也得是正兒八經的考上醫科。
這樣含金量才高。
至於廠辦醫院和衛生局合辦的那個什麼學習班,那根本就是小打小鬨,能學到什麼呢?
朱副廠長不想自己兒子去浪費時間。
這一回要是能讓朱燦榮去京城的話,倒也能叫他學習一些,說不準能認識不少大人物。
朱燦榮年紀也差不多了,真認識了門當戶對的,有看中他做女婿的,那朱副廠長就放心了,這也能讓自家多個助力了。
見朱副廠長提起這個,徐廠長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他想了想後道:“成,那就讓他做我的代理秘書,不過我還打算帶個人一道去。”
“誰?”朱副廠長有些好奇。
和朱副廠長分開後,徐廠長就去了宣傳科一趟。
不過還沒進門。
就聽到了裡麵的爭論聲音。
王英發現自己的稿子不見了,上回交給了齊科長之後,因為沒有決定去投稿,所以後麵王英就拿了回來,放到了抽屜裡。
今天她打算拿出稿件來,繼續去說服齊科長,沒想到這個稿件就不翼而飛了。
王英第一個就懷疑到了梁柔頭上。
她三步並作一步上前,雙手撐著桌子問:“梁乾事,我的稿件你有沒有看到?”
辦公室裡隻有這麼幾個人在。
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基本上知道是誰了。
見王英跑過來質問自己,梁柔倒是絲毫不慌張,隻是道:"你的稿件,我怎麼可能會看到,王乾事,你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往後這種東西,可要放放好啊。”
“梁乾事,我想我的稿件自己不會長了腳的,說不準是被咱們辦公室的某些人,”不小心’放進了自己的抽屜裡,你要不讓我看看。”
早上那會兒,王英知道梁柔在自己的桌邊一直徘徊,真要拿了也不是沒有作案時間。
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人了,王英幾乎都在辦公室裡,也沒瞧見梁梁出去過,這份稿件肯定還在辦公室裡,要不然王英也不會直接這麼說。
見王英懷疑自己,梁柔擰起了眉頭,語氣不善,"你什麼意思,誰給你的權利,能夠查看我的辦公桌,自己的稿子不
放好,不知道丟去哪裡了,還來找我的晦氣?王乾事,以前是不是在鄉下呆久了,才這麼不懂事,這些規矩還得我來教你?"
說到這。
梁柔嗤笑了一聲,“鄉下人便是鄉下人,就算到了城裡,有了城裡的工作,那也是鄉下人的做派,本來酒水廠哪裡都好,多了你這麼個鄉下人,真是烏煙瘴氣的厲害。"
“梁乾事,你不用說這麼多,鄉下人是什麼樣的做派,這跟你沒有什麼關係,既然酒水廠招了我,那就說明我是有資格在這裡工作的,鄉下人也沒惹到你,更何況你還不如一個鄉下人的文化高,這又有什麼可說的呢。”王英的小嘴巴,一向來都是能說的。
梁柔想要在她這裡占到便宜,實在是困難。
見對方拿文化來說是,梁柔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很狠的瞪著她,“彆以為讀個高中生就了不起了,這裡還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讓開,我要看一看。"王英麵無表情,懶得和梁柔多廢話,她看梁柔一直往一個方向看,立馬猜到東西應該就是在那。
梁柔自然不願意。
看她一直推三陰四的,乾英也來了點脾氣,
,她在乾家中的時候,農忙的時候也是要幫忙的,力氣當然不小,現在索性就將人一把拉了起來。
這股力很大。
梁柔壓根動彈不了,氣的雙手在那揮舞,不過王英已經把人甩開了,然後迅速的拉開了抽屜,裡麵放了幾本書,她將書一翻。
就看到了裡麵自己的稿件。
王英拿出稿件,冷冷的看向梁柔。
見被發現了,梁柔抬高下巴,絲毫不畏懼,”你這篇稿子,怎麼也發表不了的,還不如趁早丟了。”
"能不能發表,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這是我自己寫的稿件,我有權利去處理。"王英被梁柔惡心的不行,在村裡哪有這種情況。
最惡心的莫過於就是自己的二嫂了。
可她的二嫂和梁柔的不要臉相比,也還是要差一些的。
梁柔扯了扯唇,嗬笑了一聲,“酒水廠裡這麼多人不好寫,你偏偏要寫一個宋知婉做什麼,這不白費功夫麼,她能有什麼值得寫的,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你說的那些事情,
你就算是換一個齊醫生來寫,也完全是能夠寫進去的,要說你還不如把稿件的內容,改成齊醫生,我還能更信服一些呢。”
對此。
王英依舊麵無表情,“該是誰就是誰,齊醫生做出的貢獻,自然值得另一篇來寫,可我寫的這些是屬於宋醫生的,算了,跟你這樣的人沒必要多說。"
“王英!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難道還不明白麼,你寫宋知婉,這篇報道沒人會願意讓你刊登的,你隻會得罪人!”梁柔有些火大。
怎麼就被王英發現了呢。
本來梁柔的打算,是把這篇稿子的抄下來,隻是裡麵的主人公,直接改成齊穎。
這麼一來。
到時候署名就是自己了。
還能在齊科長那邊賣個好。
門口。
齊科長冷汗直流,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是看著徐廠長的臉色凝重。
他剛回來,沒想到就碰到了外頭站著的徐廠長,正想要打招呼,就被徐廠長拉過去了,讓他不要出聲,隨後在門口聽了會兒,才知道是辦公室裡在吵架。
齊科長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小聲道:“徐廠長,我手底下這幾個就是太年輕,所以才會有爭論,我現在就進去同他們說。”
“不用,再聽一聽。”徐廠長搖了搖頭。
於是,兩人在門口一直聽著,越是聽到後麵,齊科長的心就提的越高,知道梁柔說出了那一番話,他的臉色是完全都變了。
立馬朝著徐廠長解釋道:“徐廠長,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徐廠長管了一眼齊科長,沒有吭聲。
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徐廠長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宋知婉越是過於優秀,那就襯的齊科長的女兒越是不行,而齊科長這個人,什麼都好,唯獨在教育子女事情上麵,特彆的固執。
在徐廠長看來,齊穎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不說很優秀,但也絕對是不差的。
偏偏齊科長就是哪裡都不滿意,三天兩頭的就能在家屬院裡,聽他在那各種訓斥齊穎。
要說齊科長不愛自己的閨女,那肯定又不是的,齊穎是他老來得女,好不容易才生出來的閨女,其實比誰都要疼,但就是太望女成鳳了。
/>沒有注意方式方法。
現在王英寫的稿子,梁柔一直壓著不願意送報社,聽起來好像是梁柔在作祟,事實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要不是齊科長的默許,誰敢呢。
聽牆角也差不多了。
徐廠長也沒心思繼續聽下去,將手裡的報紙塞到了齊科長的手裡,淡淡道。
“話我就不多說了,宣傳科是你的部門,該做什麼事情,還是得你去考慮,我現在要是進去,也免得兩個女同誌尷尬,這份報紙你看看,回頭和那個王乾事說一聲,這上麵或許有些東西,是她能夠在稿子裡寫進去的。”
說完,徐廠長就走了。
齊科長看著那份報紙,正好一塊鮮明的版塊對著自己,在往下看,上麵的名字也映入眼簾。
他吸了一口氣。
大概知道徐廠長來是乾什麼了。
齊科長推開了門。
兩個爭論的人立馬停了下來。
王英對齊科長還是有希翼的,見人一進來,就打算上前說稿子的事情。
不過梁柔比人更快一步,就跑到了齊科長的麵前,賣好道:“齊科長,我覺得這個主題的稿子,我也能寫一份,要不就采訪齊醫生吧。”
說著,還得意的看向王英。
王英麵色沉了幾分。
還真有些擔心了起來。
隻要齊科長不讓她的稿子送去報社,她就沒辦法做彆的事情,自己送交是可以,但這樣就是直接得罪自己領導了。
這哪裡能成啊。
王英想要說話。
哪知齊科長卻是壓根沒理梁柔,而是沉聲看向王英,"你的稿子在潤色一下,下午交給我,報社那邊給你的時間不多,今天下班前一定要給我。”
聞言。
王英激動了幾分。
“齊科長,你這是同意了!”
齊科長點頭。
反觀梁柔臉色難看,不敢置信的道:“齊科長,你為什麼同意,難道你……”
"我什麼?梁乾事,你最近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像是一個宣傳部乾事該有的風貌,對王乾事你也是多有挑剔,她雖然是鄉下來的,但她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在咱們這,
隻要有文化,那就值得尊敬,下一回再讓我聽到你說什麼鄉下人之類排擠同誌的話,我非要給你吃個處分不可。”
齊科長嚴肅起來,還是很嚇人的。
梁柔哪裡被這麼說過,一個小姑娘臉皮薄,當即就紅了眼眶。
她還是不懂,怎麼齊科長突然倒戈了。
要不是齊科長一直不出聲的話,梁柔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她認為自己揣摩的很對,齊科長就是不願意讓宋知婉出風頭,直接把自己女兒齊穎比下去。
可現在是什麼意思。
她被耍了?
梁柔忍不住道:“齊科長,宋醫生的情況我希望你還是能在考慮考慮,她是否適合做我們的宣傳人物,不說她時間來得晚,這些事情明明都是酒水廠同誌一起的努力,怎麼就成了她一個人的功勞了,對這件事情我還是保持自己的態度。"
“我認為,宋知婉同誌,並沒有資格。”
對此。
齊科長依舊麵無表情,他把報紙扔在了桌子上,“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的,也不是我說的。”
報紙?
梁柔有些不解,拿過報紙匆匆略了一遍,不過在看到某篇報道時,臉色頓時一變,不敢置信的看向齊科長。
“不、不可能……”
“宋醫生非常的優秀,也非常的厲害,她寫的東西,能直接在《人民日報》上發表,這就足以可見她的資格,宣傳她隻會對我們酒水廠有正麵的效應。"
“梁乾事,如果連宋醫生這樣的同誌,都沒有資格宣傳的話,那我想咱們宣傳科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這件事情不要在說了,"
齊科長看向王英,一錘定音,"這一期就宣傳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