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晟的話,周時譽似笑非笑,"變得厲害,不是靠嘴皮子說說就成的,要是隻靠一張嘴,那誰都了不起,哦我忘了,你還有家裡能兜底。"
以前王晟對於自己的家境,是覺得很了不起,靠著這個身份,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怎麼努力,反正這也是自己的母親一直教導。
凡事有王家兜底。
可現在不一樣了,王晟嘗到了靠自己的甜頭,外頭的人不會在說什麼,你是王家的孩子,而是叫他的名字。
這是認可他本人,感覺完全不同。
現在聽周時譽這麼說起來,他更是不服氣,“我才不會靠家裡,我要靠我自己。”“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周時譽這才拿起了酒杯,和王晟喝了一杯。突然不嘲諷自己了,王晟還有些不習慣。
宋知婉好不容易讓兩個孩子吃飯,回頭瞧見兩人在喝酒,也就沒當回事。這頓飯之後,沒幾日。
周時譽的任命書就下來了。
全大院都在翹首以待,想看看周時譽能升到什麼職位。有人擔心,有人看好戲。
周時譽倒是一如既往,回家後就和宋知婉說了,"這裡我們估計住不長了,不過你要是想住,我就再打一打申請。"
"你要離開了?確定了麼?"宋知婉這會兒還是挺好奇的,到現在周時譽都沒有透露出半點口風來。
周時譽嗯了一聲。
"是去哪?"
周時譽笑了笑, "就在南城,你放心,離得並不遠。"
聽他這麼說,宋知婉這才放下了心,可就在南城的話,那不是在南城部隊嗎,又能去哪裡呢。宋知婉更好奇的是,他現在的職位是什麼。
但看周時譽好像沒有打算說,她想了想還是彆那麼好奇了,畢竟關於這些事情,他既然早有定奪,自然是心裡有數的。
總比她懂得多。
周時譽既然被上麵看重,絕對就不會從軍校畢業之後就不管了,想必是有彆的原因。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看宋知婉不打算問了,周時譽挑眉, "你就不好奇?""你想說自然會說的。"宋知婉很是理解的樣子。周時譽捏了捏她的臉蛋, "你的
好奇心,明明都已經滿出來了。"
宋知婉才不想被周時譽猜中,她哼了一聲, “那你不想說,我有什麼辦法,還能拿槍逼著你說話不成。"
見宋知婉如此。
周時譽歎口氣, "現在是想要等你開口問,都格外的難,成吧,我是要去西郊那邊。"
西郊?
宋知婉睜大了眼睛, "西郊那不是個荒地麼!"
“是啊。”周時譽點了點頭。
這就讓宋知婉更疑惑了,很少有一個城市,有兩個部隊吧,而且南城這個部隊的規模也不算小,足足有一個師了。
西郊那邊是比較偏僻,卻也過於荒蕪了。
看宋知婉的疑惑都寫滿了臉,周時譽輕描淡寫的解釋, “那邊會發展起來的,不過對外,我是過去看守西郊的,現任警衛團長。"
聽起來好像都是團長,但其實區彆很大。這不是升職,這是降職。
至少在彆人眼裡看起來,確實是如此。
宋知婉張了張嘴,腦袋裡的唯一念頭是, "工資呢?"聞言。
周時譽忍不住笑了出來。
"放心,不會少的。"
這讓宋知婉鬆了口氣,工資不少就行了,雖然說沒往上升吧,但也至少沒太差?
大概是這幾日外麵的閒言碎語,說的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導致了宋知婉現在的落差感沒有太大。
"不對,"宋知婉找到了其中的漏洞,整個人坐到了周時譽的腿上,捏著他的鼻子, "你老實交代,對外是警衛團長,對內呢。"
那麼一個荒郊野地,需要出動一個團?
宋知婉覺得不對勁啊。
這肯定是障眼法,要不然為什麼安排周時譽過去。
聽到這話,周時譽哈哈大笑, "就知道瞞不過你,耳朵湊過來。"宋知婉乖巧的湊上前。
就聽到了周時譽在耳畔的話: "……"
宋知婉猛地一個激靈,看向了周時譽,驚喜道:“真的?”
“
嗯,不過這個事情,我隻和你說,你可不許往外說。”周時譽向上級請示過,才和宋知婉說的。
當然隻是個職位,其餘的保密任務,他都沒有說。
宋知婉趕緊捂住了嘴巴,既然還有對內對外兩種說法,那說明這事情肯定是要保密的。她彆的不行,嘴巴最嚴實了。
兩夫妻還是有些高興的。
彆的不說,宋知婉最高興的是,這樣一來,宋安清也在那邊,而周時譽到了那之後,更利於自己之後的走向了。
未來十年。
一起奮鬥!
這個消息下來後,整個大院都是陰陽怪氣的。
大家都隻知道周時譽從軍校回來,現在要去一塊荒郊野地做什麼警衛團長,好聽點那還是團長,實際上不就是個幫人看門的麼。
那麼大一塊荒地,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當然也有擔心宋知婉的。
例如劉桂花,她就找宋知婉聊了, "宋醫生,我聽說那裡很偏僻很荒蕪,到南城買東西都很不方便,現在都沒有通電,你過去了日子可怎麼過啊。"
一開始的建設,肯定都是苦的。
而且現在財務吃緊,也不可能建設的很好,跟大院裡的環境絕對是天差地彆。
劉桂花甚至道: “要不你再去申請一下,反正都在南城,你就還住在大院裡,我和你一道去申請。"
對於劉桂花的好意,宋知婉自然感動。多麼淳樸的人。宋知婉到現在和劉桂花也相處了好些年了,遠親不如近鄰,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感動歸感動,宋知婉還是道: "嫂子,我跟周時譽是夫妻,他要走,我沒有不走的道理。""你不是還在總院上班麼,這麼來回上班多辛苦啊。"劉桂花到底是舍不得宋知婉。
對此,宋知婉隻是笑了笑, ”那有什麼的,辛苦點也好,省得彆人說閒話。"
這話也有道理,
周時譽都走了,宋知婉還厚臉皮住在這,確實不太像回事。就算上麵同意,其他人能同意麼。
總有人看不慣的。
而且宋知婉還有兩個孩子,總不能讓兩夫妻分開,到時候彆人會說宋知婉什麼,會說她過不了苦日子,還
是大小姐的做派。
與其留話柄讓彆人說,還不如自己早點做好打算。
更何況在西郊那邊,對於宋知婉來說更好,除了上班辛苦點,其他的都還好。見宋知婉這麼說,劉桂花也不好說什麼了。
她歎口氣, "要不是我家那口子……"
“嫂子,這話不許說了,你要這麼說,把我們兩夫妻當什麼人了。”宋知婉趕緊製止了劉桂花的話。
事實上,就算沒有榮軍升職的事情,其實上麵也不會再安排周時譽回來。
他肯定是有彆的任務安排的。
劉桂花卻是不知道,隻是眼淚汪汪的,一個勁的說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沒辦法。
宋知婉的心已經飄到了西郊了。
周時譽立馬就複命了。
至於宋知婉的話,還能在這邊多待一段時間。
宋知婉本來就打算要從總院,跳到衛生部去,所以也就沒有過多的留戀,加上雙胞胎也喜歡西郊那邊,玩的人多啊。
怎麼想,宋知婉都覺得是好事。
周時譽過去之後,兩夫妻短暫的分開了一段時間,宋知婉照舊上下班,看韋興的病情。
一直到了開年。
這日。
任盈君卻是突然找到了宋知婉,要和她說事情。
老太太難得要和自己說事。
宋知婉自然覺得事情不容小覷,趕緊嚴肅了幾分神色, "任醫師,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倒不是什麼大事。"任盈君將一些藥渣拿出來,給宋知婉看。
宋知婉仔細的看了看藥渣,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這幾味藥,有點像是我給韋興泡的藥浴,但是卻又有些不像。"
藥材都是一樣的,不過多了兩味藥。
任盈君點了點頭, "這就是這段時間,韋興一直在泡的藥浴。"聞言,宋知婉臉色頓變, "怎麼回事!"
藥浴一直都是如此,分量和藥材,都是任盈君和宋知婉一點一點琢磨出來的,隻要研究出來了方子,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加上韋興開始好轉,
後續的事情,宋知婉也都一並交給了任盈君。可如今,這藥明顯不是宋知婉和任盈君之前,準備好的那些。
任盈君足夠淡定, "藥材是我親自挑選的,我自己盯著,不過我不可能防著一些有心人特意來做什麼事情。"
本來宋知婉是有些擔心的。可她定期都有給韋興檢查,情況是越來越好的,不出三月,韋興就能徹底康複了。
所以這多出來的兩味藥又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的用上了,韋興不應該會恢複,可能會因此而落下一些病根。
宋知婉有些糊塗,她看向任盈君, "任醫師,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如果是現在才發現的話,恐怕韋興早就出事了。
任盈君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的確,我已經發現有幾個月了,不過我覺得不能打草驚蛇,所以也沒有和你說,從有人第一次想要下藥開始,我就趁機換了藥,每一次我都從家裡配好一份,而另一份,我則是當做不知道,就讓對方持之以恒的下。"
這樣一來,任盈君就能觀察到,是誰在搞破壞。
如果一開始,任盈君就把事情鬨大的話,對方不一定會承認,而且很有可能下一回,又用彆的方法來搞破壞,總不能一直這麼防著。
所以任盈君就誰也沒說,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給對方下藥的機會,自己看似是睡著了,其實半睜著眼,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直到現在,任盈君才和宋知婉說。
宋知婉覺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是一點都沒有錯。
就像是任盈君,當初要不是自己和人關係好,她也不會花心思來幫自己,還從清閒的中藥房到了她身邊來,其實就是為了幫她。
這是一種認可。
要不是任盈君,自己能夠發現麼?她不確定。
看任盈君的樣子,應該是有了想法,現在就是來和自己商量的。宋知婉十分的謙遜, "任醫師,那你的意思是?"
“你個丫頭,能不知道我怎麼想的?”任盈君哼了一聲,才不相信。
宋知婉輕咳了一聲,她確實猜到了一點,但這不是想要聽聽看老人家的話麼,萬一自己猜錯了呢。
看她這樣,任盈君一如既往的傲嬌
, "你應該知道是誰在針對你,韋興的情況越來越好,對方就會越來越著急,你一個女醫生,又是個中醫,看不慣的人多著,總覺得你的治療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也不承認咱們中醫的博大精深。"
"現在搞這麼一出,不就是想要讓你出差錯麼,到時候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你趕出去了。"
這就是那些人的想法。
宋知婉當然知道,但卻無法原諒這些人,用病人的身體做籌碼,來做這些醃膜事。
她抿唇道: “打蛇要打七寸,他們既然暗中能耐著心思做這麼久,肯定會等韋興出問題的時候,直接把動靜鬨大。"
這樣才好定自己的罪。
還算她聰明。
任盈君這麼想,她瞥了一眼宋知婉, "你應該想一想,為什麼韋興的消息你封鎖了,還會被人知道,從而搞幾個月的破壞。"
這是出內鬼的意思。治療的就三個人,不是任盈君,不是宋知婉,剩下的那就是陳舟了。
宋知婉卻是相信陳舟的, "他有時候腦子是不靈光,但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應該是說漏嘴了。"
見宋知婉相信陳舟,任盈君也不多說什麼, "事情我反正和你說了,怎麼做,就看你了。"
能在藥材上動手腳,那就是想要把西醫和中醫撇開,這樣能審查出來的時候,陳舟就不會有事情了,有事情的隻會是宋知婉和任盈君。
這也是任盈君會對陳舟有所懷疑的原因。
宋知婉點了點頭。
不過宋知婉想不明白,對方這麼大費周章的想要對付自己乾什麼呢。問了之後。
任盈君隻是淡淡道: “彆忘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所以這事情,明麵上是衝著自己,事實上還是衝著彭慧的?
不對。
可能是衝著崔遠新的來的。這麼一想,宋知婉擰起了眉頭。
自己能夠進來,又能夠入黨,是彭慧不畏懼幫了自己。兩家人算是一條船上的了。
不管是不是一條船,但至少在外人看來,肯定是一條船上的。
思及此。
就更不能這
麼輕輕鬆鬆揭過。
這事情既然知道了,何不利用一下,反套路呢。在這之前。
宋知婉也沒打算和陳舟說,他這個人心不壞,但是腦子不好,而且想的簡單,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跟他說,還不如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但宋知婉有個要告訴的對象。三個月過得很快。
原本應該徹底恢複的韋興,卻是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突然疼痛倒地。這個事情,自然讓總院很重視。
當初是宋知婉和陳舟一力要治療的,這可是治療了一年多,全都是靠著國家出錢,結果現在呢,對方還是如此,這就是宋知婉最大的失職了!
當即總院召開醫生開會。
就是要處理宋知婉。
有的說要把宋知婉開除黨籍辭退的,也有的更嚴重,還把宋知婉的成分拿出來說了。大概就是讓宋知婉被下放。
六五年。
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帶。上麵的鬥爭,總歸會影響到下麵。
宋知婉的事情說的小一點,那是醫生方麵的失職,說的大一點,那就是成分不好的份子,刻意對付國家軍人。
其中最激烈的,就是餘醫生了。
甚至抨擊到了負責總院的崔遠新,還有彭慧。
餘醫生道: “宋知婉是彭副書記安排進來的,而彭副書記又是崔政委的妻子,我不敢想象,咱們的乾部,是否也被資本家給腐蝕了。"
這話嚴重到了極致。
陳舟知道的時候,都嚇蒙了,隨後就跑去找了宋知婉。到了辦公室,竟然看到宋知婉在喝茶。
陳舟急得要死, "你怎麼還有心情喝茶啊,你知不知道外麵翻天了啊!"宋知婉看他來了,卻是毫無情緒波動,問了句, "你要不要喝?"
“我喝個屁!”陳舟想要破口大罵,現在還在這裡裝淡定,那有什麼用啊,他在辦公室裡踱步來踱步去, "不對啊,韋興不是好了麼,為什麼又會這樣。"
說起這個,宋知婉挑眉看向陳舟, “陳醫生,這是不是我該問你的,先前我讓你不要說出去韋興康複的事情,你說你沒有說,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有沒有和人說過。"
r />陳舟張了張口。
怎麼又跟自己說這個有關了。
陳舟到底是有些心虛, "你……你不是說沒事麼,在你說之前,我已經和餘醫生說過了……""你說得好啊,所以現在韋興站不起來了,都是你說了的原因。"宋知婉冷笑道。
聞言,陳舟震驚, "不……不會吧。"
宋知婉站了起來,將茶杯放下,冷冷的看著陳舟, "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難道不是你害我的麼,你想要讓我下放,想要用我的關係,去把崔政委他們都給拉下馬,你用我來做投名狀,達到你想要的名揚天下。"
"不……不是的,我沒有!"
陳舟急得要死,真以為宋知婉是這麼看自己的,他這些日子才和王英的關係緩和,兩人都有了點感情在,已經有了想要結婚的打算。
王英和宋知婉的關係這麼好。
衝著這一點,陳舟都不會這麼對宋知婉。
更何況在自己看來,早已經佩服宋知婉了,哪裡還會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