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入世還不到一年,見過的人也不算多,但每每見到她的人總要為之驚豔讚歎良久,難得遇到一個對她態度平常的,反倒覺得輕鬆。
換了旁人她大約還要懷疑是不是引她注意的手段,但落在眼前這個少年身上,便覺得很是理所當然。
李澈其實沒有見過多少美人,以前在坊市裡謀生,難得見幾個年輕姑娘,後來封侯得爵,見的姑娘倒是多了,但他對那些姑娘的印象幾乎都是追在車駕後的一個個烏黑腦袋,能擠到他視線範圍內的……多是妹妹向往的那種強壯女子。
但他實在對美貌這種東西不甚敏感,明知眼前的姑娘是個美人,他也很難像常人那樣殷勤起來。
幾句話解釋清楚誤會,他便道:“是我打擾姑娘安寢了,姑娘去睡吧,我不彈了。”
師妃暄說道:“是我打擾了公子才是,清夜起琴興,豈有不儘興之理,何況能伴著如此絕妙琴音入眠,也是一件樂事。”
李澈搖搖頭,說道:“我剛才入了迷,不知不覺就彈起來了,多虧姑娘提醒,我妹妹在隔壁睡下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她。”
師妃暄笑了一聲。
李澈疑惑地看向她,就聽白衣飄飄的姑娘悠然說道:“我是在笑,公子如此容貌,妹妹一定也是個大美人,這一夜妃暄大約也可做個好夢了。”
直到美人飄然而去,李澈才反應過來,他是被調戲了,還連帶著妹妹一起被調戲了。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果然姑娘這種生物,不論是在大夏還是大隋,都是一樣的。
李凝清晨的時候就起床了。
不管在什麼地方睡下,她總能睡得十分安穩,相比之下李澈其實比她嬌氣得多,但凡離開他熟悉的環境,往往就要失眠好幾天。
李澈還沒睡醒,李凝當這附近沒人來,披散著頭發打著哈欠,端著空空的木盆去井邊打水洗漱。
淨念禪院的水桶比一般的水桶要重很多,一次打能裝滿木盆的半桶水對李凝來說有些重了,打到一半轉不動了她才反應過來,連忙要鬆手,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白皙的手按在了繩索上,輕輕鬆鬆地將井裡的水桶提了上來。
李凝眨了眨眼睛,看向幫她提了水桶的姑娘。
隻看身姿就覺得飄逸不凡,再一看,長相竟也美麗異常,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凡氣質。
李凝剛要說話,反應過來,又換了這裡的話,結結巴巴地說道:“多、多謝、謝姐姐。”
那姑娘笑道:“我不叫謝姐姐,我姓師,師妃暄,你可以叫我師姐姐。”
李凝聽懂了,也笑了笑,說道:“師姐姐,我、我是李凝,你可以叫我、叫我阿凝。”
師妃暄夜裡見過李澈,隻覺得是夜有奇遇,撞見瑤琴化仙,今早一起見了李凝,方知昨夜不是一場迷離幻夢。
李凝隻覺丟人,連忙告了罪進房洗漱更衣,照了兩遍鏡子才走了出來。
師妃暄坐在竹林邊上的石桌前,石桌上擺放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破舊瑤琴。
李凝越看師妃暄,越覺得她美得驚人,出於一點少女的小心思,她有些不想靠近,卻不防師妃暄笑了笑,抬手招她過去。
李凝挪到石桌前,坐在師妃暄對麵。
她看了一眼師妃暄,又看了一眼,眼裡藏不住驚豔之色。
師妃暄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語氣裡是對男人從未有過的溫柔之意,“怎麼呆呆的?”
李凝小聲地說道:“師姐姐好看。”
師妃暄眨了眨眼睛,顯出一點少女的嬌態來,她忽而笑了笑,說道:“我現在還好看嗎?”
李凝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還以為自己理解錯了意思,有些拘謹地看了師妃暄一眼,卻怔了一下,呆呆地看著忽然平庸了許多的師妃暄。
師妃暄又是一眨眼睛,變回了那個絕色的佳人。
李凝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怎麼,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