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抿了抿唇,笑著說道:“沒事的,隻是定個婚約,又不是真的成婚,總不能真就去當什麼太子良娣,不過人選的話,還是要人家同意才好。”
阿凝總是很乖,乖得讓人心疼,還懂事地會替彆人著想。
李澈心如刀割,卻還是笑道:“放心,隻是定個婚約,等過一段時間,哥哥保證不會再有人想起這件事。”
李凝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站在邊上一直沒開口的楊無邪忽然說道:“三司使覺得,我家公子如何?”
病榻上的蘇夢枕立刻喝道:“無邪!”
楊無邪笑了笑,說道:“誰都知道李姑娘一直跟著公子習武,為何不能是日久生情?三司使這般身份,倘若隨意指派一個手下官員與李姑娘定下婚約,不說一時半會兒找不找得到合適人選,就是有,也顯得欲蓋彌彰了吧?”
李澈看了一眼楊無邪,又看向蘇夢枕,眉頭蹙起,道:“但我不可能同意把阿凝嫁給一個久病之人。”
蘇夢枕的氣息微滯。
楊無邪笑道:“對外可說是李姑娘與我家公子早有情愫,這才千裡相隨,三司使,李姑娘的相貌才情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動,到時候不肯解除婚約又怎麼辦?隻有我家公子的人品值得信任。”
李澈確實信任蘇夢枕的人品,就算不信,蘇夢枕能活幾年?然而他與金風細雨樓是合作關係,楊無邪話說到這份上,定然有所要求。
李澈想了想,說道:“我會在一年內鏟除蔡京,六分半堂那邊,你們可以放心行事。”
話說得十分直白,一點沒有委婉的意思。
蘇夢枕稍微一想也就想透了,他微微歎了一口氣,不再責怪楊無邪的自作主張。
兩下商定,李澈和蘇夢枕的表情不見變化,反倒是李凝有些尷尬起來,微微用力抓緊了袖口的衣料。
好好的,她怎麼就成了蘇樓主的未婚妻了?
說起來,蘇夢枕先前的婚約是在官府留過檔的,雷損死後雖然無論是蘇夢枕還是雷純都默認了婚約失效,但誰也沒真正去官府解除婚約,蘇夢枕是世族出身,世族婚約通常都是由女方解除,以示責任不在女方,便於女方婚事,而六分半堂那邊一直沒有動靜。
李澈索性把解除婚約和定下婚約兩件事一起辦了。
李澈走後,李凝更覺不自在。
蘇夢枕喝完藥,緩了一口氣,說道:“無邪自作主張,嚇到你了吧?”
楊無邪對李凝一笑,說道:“怎麼能說是我嚇李姑娘呢?既然總要定個婚約,和誰都是定,為什麼不能是公子?這天底下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公子?”
楊無邪和李凝關係較近,他這一笑讓李凝的不自在淡去了一些,她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江湖上,比樓主厲害的人沒幾個,都是老頭子了,朝堂上嘛,除了我哥哥,確實沒人比得上樓主了。”
蘇夢枕隻覺她可愛,忍不住笑道:“你小小年紀,才見過幾個人。”
李凝不覺得自己小了,前世今生一起算,她比蘇夢枕還大幾歲,說她見的人少就更不對了,她見過的人很多。
楊無邪故意說道:“公子那麼好?”
李凝剛要點頭,忽然明白過來楊無邪是在逗自己,臉頰蹭地一下就紅了,瞪了楊無邪一眼,也不敢去看蘇夢枕的臉色,轉身就跑。
蘇夢枕看向楊無邪,說道:“你真嚇到她了。”
楊無邪反倒笑了,說道:“李姑娘要是不喜歡公子,何必要跑呢?”
蘇夢枕起初嘴角忍不住上揚了幾分,隨即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不僅咳,還嘔血,染得錦帕一片鮮紅。
咳完,他的臉色黯淡了下去。
像一盞快要熄滅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