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發現自己可能有種心想事成的天賦。
留在外頭的阿飛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荊無命, 荊無命做了上官金虹多年的左右手, 本身就是遊離在世情之外的人物, 如果能把這樣的人握到手裡, 他就更加安全了。
在外人看來, 想讓荊無命背叛上官金虹, 無異於癡人說夢,但李澈不這麼覺得, 這世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有自己的價格, 隻看出不出得起, 上官金虹給荊無命的價格無疑是偏低的,除了豐厚的金錢待遇,他幾乎什麼都沒給荊無命, 活生生的一個人,活得像他手裡的一把劍。
隻要找對了辦法,這種人還是很容易弄到手的, 再不濟,他也可以等等。
等到金錢幫覆滅, 荊無命無處可去的時候。
這並不是空想, 在李澈看來,江湖勢力做到了金錢幫這樣的地步,卻還不思變革, 仍舊按照從前跋扈的態度行事, 除非上官金虹有實力能和官府對抗, 否則覆滅近在眼前。
金錢幫起勢就近十年間,上官金虹本人白手起家,剛成名就建起了金錢幫,入了金錢幫就是兄弟,兄弟之間不問對錯一致對外,同理,惹了金錢幫的一個人,就等於惹了整個金錢幫。
江湖上很少有人願意去惹金錢幫,金錢落地,人頭不保,金錢幫的存在就像是江湖人頭上的一抹陰雲。
而陰雲遲早是要被驅散的。
李澈隻是去看了荊無命兩次,就判斷出來這人要的價格他應當是給不起的,便不準備在他身上下工夫。
荊無命傷勢養了幾天,金錢幫分舵的人便來把他帶走了,跋扈慣了的幫眾甚至說不出個謝字,丟了酬勞就走。
一地金錢,金子打造的錢幣,隻不過這一次不用人頭落地。
這就是金錢幫眼裡,荊無命的價格了。
李澈輕聲歎了一口氣。
李澈沒想過招攬阿飛,像那樣初出茅廬的少年總要四處碰壁之後才會想要安定下來,他現在正是要出去闖蕩的時候,以他那樣獨狼似的性格,大約也不會在意他的招攬。
阿飛發覺自己可能是太無聊了。
他躺在醫館的隔間裡,每天看著簾子發呆,有時梅二先生掀簾進來給他換藥,有時李姑娘會來看他,總體來說,梅二先生來的次數多一點。
也許是共用一個大夫的緣故,沒多久李尋歡也來了,這個病懨懨的中年人身上帶著一股獨特的魅力,阿飛很喜歡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屬於年輕人的眼睛,溫柔而包容,像李姑娘。
也許姓李的人都是這麼溫柔。
然而這一次,他沒能等來梅二先生或是李尋歡,又或者是李姑娘,十幾個金錢幫的人衝了進來,不多時醫館裡一陣鬼哭狼嚎,嚇跑了病人,領頭的人一把揪住了前堂的小大夫,大聲喝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阿飛的人?”
小大夫是老大夫的堂侄孫,醫術很好,隻是人有些慫,顫抖著指了指隔間,說道:“他,他在裡麵養傷。”
阿飛慢慢地扶著牆起身,摸出枕下的劍,已經做好了惡戰一場的準備。
忽有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帶著幾分怒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醫館搗亂?”
阿飛吃力地掀開簾子,正見一張尤為好看的怒容,他心頭微微一跳,隻是一時想不了太多,啞聲說道:“他們是金錢幫的人,是來找我的,李姑娘,你帶著他們離開吧,我能解決。”
阿飛不說謊話,這些人的武功顯然沒到能殺死他的程度,但他說能解決,顯然沒有考慮自己的性命。
李凝的眉頭蹙起,說道:“既然是金錢幫的,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金錢幫在江湖上的名聲並不好,李凝從前隻是聽說,可前兩天金錢幫剛剛滅門了一戶無辜人家,隻因為一個分舵首領強納了一戶人家的女兒做妾,於兩日後被毒殺,那處分舵的人便將那女子活活打死,又殺了她全家上下七口人,慘案發生後,金錢幫甚至將提議滅門的副舵主提升為舵主,以示嘉獎。
金錢幫橫行無忌慣了,領頭的大約是很少見有人聽到金錢幫名聲卻不害怕的,一腳把小大夫踹開,幾步朝著李凝過去,嘿嘿笑道:“美人兒,你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吧,我會好好……”
話還沒說完,阿飛抬手將劍飛擲出去,直逼他喉嚨,領頭的武功不低,下意識地後退兩步,阿飛那把破破爛爛的劍一下子紮進了醫館的藥櫃裡。
領頭的大怒,高聲叫道:“給我上!”
阿飛失了劍,倒也不懼,腳尖一踢,將倒在地上的一根門栓接到手裡,狠狠一棍打在第一個衝上來的人腰眼上。
李凝的短刀已經漸漸換成長刀,她猶豫了一下,本沒有打算殺人,然而見金錢幫的人下手極重,一看就是衝著殺死阿飛去的,她下手輕了,反而礙手礙腳,將醫館裡的幾個人推出去後,她也不再顧忌,拔刀出鞘,刀刀要命。
兩道同樣極快的身影在十幾個金錢幫眾之間飛梭來去,不多時便倒了一地哀嚎的人。
阿飛抬手一棍狠狠打在領頭的麵門上,力道之大竟將厚實的門栓一棍打斷,領頭的哼都沒哼一聲,腦袋整個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