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三星洞位於西牛賀洲,菩提道祖乃是一位隱世高人,三界六道之中少有能與他相比,據說他真身乃是一株菩提樹,更是女媧娘娘創世以來,天地之間第一棵樹。
當年女媧娘娘身歸大荒之後,身軀化作山川,血液成為河流,雙目化成日月,自此萬類霜天競自由。
如此來算,這位菩提道祖也可算是與天同壽了。
菩提道祖淡泊名利,唯獨喜愛教授弟子,門下弟子一萬八千,學成就走,離開山門便不能再以菩提弟子自居。
菩提道祖收徒乃是一項機緣,多的是得知消息卻無法進入山門求學的無緣之人,例如猴嬰,菩提道祖此次收徒,便定下三個要求,一要上等根骨,得女媧娘娘寵愛,二要性情良善,不得作奸犯科,第三,便是隻收人徒。
這三點要求並未泄露出去,故而今夜心中默念斜月三星的人極多,畢竟菩提道祖本人實力如何並無明文記載,但他很會教授弟子,且是這三界六道之中唯一沒有仙凡成見的大能者。
李凝一見李澈,便急急忙忙跑了過去,李澈隻得幾步上前,替她把裙裳理好。
至於斥責,他早就累了。
旁人來之前大多聽聞了一些內情,唯有李凝和李澈來得莫名其妙,李澈先前就猜測這次菩提道祖收徒怕是有什麼先決條件,這會兒四顧周圍,便徑直走向一個麵貌英俊的青年。
青年見到李澈過來,十分驚訝,但他顯然有著良好的教養,克製住自己打量李凝麵貌的不禮行徑,態度溫和地聽完李澈的詢問,便笑了笑,說道:“原來如此,兩位當真是有大機緣之人,這次道祖收徒本是因量劫將近,恐人間傳承斷絕,才開壇收徒,教授道法,在下李凝陽,西牛賀洲元國鬆山人,請教兩位。”
李澈的神情有一些古怪,李凝倒是沒那個忌諱,隻是笑道:“那可不正巧,我們兄妹二人也姓李,不知李大哥的名諱中,凝字何解?”
李凝陽有些不解,但還是說道:“自是凝神靜氣之凝。”
李凝嘴角一彎,笑道:“那就更巧啦,我就單一個凝字,這是我兄長李澈。”
李凝陽也覺得極為巧合,不免笑道:“倒是巧了,見過李兄,李小姐。”
巧合也隻是巧合,李澈沒一會兒也就不大在意了,又細問了李凝陽有關量劫之事,李凝陽本是厚道君子,自然知無不言。
所謂量劫,便是三界六道難以避免之大劫,每一次量劫,凡人都要遭受生靈塗炭之災禍,地府秩序不再,妖獸難以自持者發狂,即便是成仙得道之人,也很難控製本心,第一個量劫時三清反目,三教相爭,第二個量劫時人教退出爭鬥,截教和闡教死鬥不休,闡教得勝,第三量劫時截教借助群妖之力卷土重來,闡教則聯合天界眾仙與截教相爭,最終勢力大增的截教反而敗於勢力內鬥,闡教仍舊獲勝。
如今距離第四量劫隻剩一千五百年,雖不見截教蹤影,但一旦量劫開始,截教的勢力便會再度襲來。
道統之爭雖會隕落眾多仙神乃至妖物,但數個量劫的爭鬥之中,死傷最多的卻是最為弱小的人族,因為無論是哪個教派的爭鬥,歸根究底還是信仰之爭。
人族乃是女媧娘娘親手所造,得天道寵愛,能夠在最為舒適的地麵上繁衍生息,人族的信仰決定仙神的強弱,但相應的,人族的孱弱終究會使得自身成為掌權者手中的傀儡。
菩提道祖乃是隱世之人,無法左右量劫之爭,但他親眼見過三次量劫的結局,認為人族不應再斷絕傳承,花費漫長時間重建家園,在量劫未開之前多多保留下一些優秀的苗子,以待來日將失去一切的人族扶上正軌。
李凝聽後,心中有些惻隱,不由說道:“三教之爭為何要牽連人族?他們自己關上門打個你死我活不好嗎?”
李澈攬住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對上李凝陽投過來的視線,微微笑了一聲。
人欲有儘頭,神欲無窮儘,即便是再良善之人,也不會因為自己踩死了幾隻螻蟻而悲傷自責,仙神看人猶如人看螻蟻。
說話間陸陸續續又來了一批人,其中有李凝陽認得的,也紛紛走了過來,一個自稱張果,一個叫做鐘離權,還有個風采翩翩的少年郎呂岩。
幾人還沒來得及敘舊,就見山上有數十道騎鶴童子遠遠飛來,領頭一人用清脆的童聲說道:“祖師有命,名列丹冊之人直接上山,不在此列者,需隨我前往講道之處麵見祖師。”
他話音一落,便展開一卷朱紅長冊,開始一個一個念名。
被念到名字的人自是欣喜萬分,很快就到了童子近前,由仙鶴一個個送走,而未被念到名字的人,卻有些緊張起來了。
童子念名的速度不快,但名單實在不長,不多時山下近四五百人被念到了一百多人,童子合上丹冊,對剩下的人說道:“請隨我來,不要亂了。”
方才童子念名,頭一個便念到了李凝陽,隨後那幾個和李凝陽相識之人也都名列其中,唯獨剩下那個叫呂岩的,他倒也豁達,等童子念完名後,便對幾個相識之人一一道喜。
李凝和李澈都不在丹冊上,李凝陽看了看三人,輕聲寬慰道:“三位都是神仙中人,道祖或是彆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