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人的到來, 似乎連帶著帶來了一些愁雲慘霧,丁老爺子眼看著快要熬不下去了, 老趙頭連忙拿出珍藏的人參酒來, 給他灌了好幾口下去,總算是先把那口氣吊住了。
丁老丈人喘息著醒了過來,臉色還是慘白慘白的, 等看清床前的人才有了一些精神, 他伸手抓住趙老二的手:“老二, 以後我不在了, 夫人和翠翠就靠你了。”
趙老二眼睛發紅,這些年來他一直住在鎮上, 雖說老丈人丈母娘一家向來有些看不起趙家,但對他確實是不錯的,不然的話當年他也不能答應過繼的要求。
這會兒看著老丈人奄奄一息的樣子, 趙老二心裡也難受的很:“爹, 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說不準明天就抓到那個人了。”
丁家老丈人卻已經放棄了這個希望, 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了, 他既然有心騙我, 哪裡還會被找到, 是我不夠小心謹慎, 這才讓被人鑽了空子,敗光了丁家的家產。”
“爹,這怎麼能怪你, 都是那賊人不好,爹,你彆死啊,我們說好了還要一塊兒出門踏青的,荷花和牡丹也記掛著你的話呢。”丁翠翠向來備受父母疼愛,這會兒也傷心的不行。
丁家老丈人卻比女兒看得清,如今丁家敗了,剩下孤兒寡母的要是每個依靠的話,在城裡頭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不然他也不會答應女婿搬家的打算。
看著一門心思隻是難過哭泣的女兒,再看沒了主心骨的夫人,丁老丈人心中歎了口氣,繼續拉著趙老二的手說道:“老二,爹知道你是個好的,我走之後,之前說過的話都作罷,丁家如今也沒什麼值得荷花來接手了。”
“老爺子,這怎麼能行啊?”丁家夫人連忙說道,她深知覺得老爺子要是真的快死的話,就該立刻把荷花過繼過來,這樣好歹也能讓丁家留後。
丁老丈人卻執意如此:“我已經決定了,你就彆再說了,以後你安安心心的跟著女兒女婿過日子,親家,是我丁家對不住你們了。”
老趙頭和老陳氏倒是能理解丁老丈人臨死之前為女兒和夫人的打算,他們對視一眼,也不覺得此事有什麼不妥,老趙頭開口承諾:“親家,你放心,老二一日是你們女婿,終身都是你們女婿,照顧他丈母娘和妻子是應該的。”
丁老丈人聽了安心了一些,他也是知道趙家人雖然是泥腿子,好歹卻是個守信的,否則當年他也不能答應翠翠和趙老二的婚事。
交代完這話,丁老丈人又拉住兩個外孫女的手,眼中帶著幾分惦念:“荷花,牡丹,阿公怕是見不得你們長大成人了,你們,都要好好的……”
“阿公……”趙荷花和趙牡丹的性格也被養的有些柔弱,因為丁氏自己不太會帶孩子,這兩姑娘都是跟著阿婆一起長大的,沒主意的性格也是像了丁家夫人。
丁家老丈人這麼看著,心裡頭是真的放不下呀,但是他察覺到身體裡的力氣一點點被抽離,連忙拽住趙荷花的手交代了一句:“荷花,阿公跟你說過的話,你可得好好記住。”
趙荷花連忙說道:“阿公,我都記住了,我會好好孝順爹娘,孝順阿婆,照顧妹妹的。”
“好好好,你記住我就放心了。”丁家老丈人還想要再說什麼,卻已經一口氣上不來,最後隻留下一句,“謝謝!”
“爹!”
“老爺子!”
“阿公……”
丁家人哭成了一團,趙老二手指也微微顫抖,摸了摸老爺子的呼吸才忍痛搖了搖頭,老趙頭歎了口氣,隻能說道,“天降橫禍,事已至此,老大老三你們幫著老二把親家的後世操辦起來,總不能讓他急匆匆的走。”
趙老大和趙老三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出門找人去了,他們戴河鎮一代的習俗都差不離,一般老人過了四十就會先把棺材壽衣置辦起來,丁家也是如此,不然丁家老丈人去的這麼急,怕是連棺材都買不到合適的,壽衣就更彆提了。
丁家幾個人就忙著哭了,老陳氏和小陳氏不得不幫忙收拾起來,周圍鄰居也聽到了音信過來幫忙,這才把靈堂搭了起來。
鄧氏瞧了一眼屋裡頭哭暈過去好幾次的妯娌,在小陳氏耳邊嘀咕道:“這人都快死了還送過來,現在死在咱家多晦氣啊,也不在鎮上辦了喪事再回來。”
小陳氏這次卻沒好氣的噴了回去:“老三家的你會不會說話,他們鎮上的房子都賣給彆人抵債了,難道要讓丁家老爺子死在外頭不成,好歹也是這些年的親戚了,丁家每次過來的時候可沒少了你們家東西,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