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Murakami,M。
原來如此。村上正基就是組織裡擁有代號的高級成員M。
難怪,當時朗姆提到M的時候,安室透就一直覺得很奇怪,組織裡的人稱呼彼此時,一般會直接稱呼酒名,反倒是莫名其妙蹦出來的一個M很值得懷疑。
他原本以為M是那個成員酒名的首字母,由於太過神秘才會以隻出現首字母,而沒有後麵的字母。
但如果是因為這樣,那就解釋的通了,村上正基的代號就是M,沒有他原以為被隱藏的東西。這是兩套不同的命名程序。
M就是村上正基,他是組織在警視廳的臥底,之前炸掉了東京塔,現在又綁架他和新海空。
但是,資料表上明明顯示,村上正基隻有二十六歲,新海空也一直稱呼他為“小警察”。
M明顯已經三四十歲了,不應該被稱呼為小警察,難道他在臥底期間一直易容?也對,如果不是易容,犯人也不敢在東京塔上直接暴露真實長相。甚至,是不是真實長相也還未可知。
更糟糕的是,新海空很明顯還沒有意識到村上和這個犯人就是同一個人,而他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立場提醒他。該怎麼辦才好?
安室透眯起紫灰色的眼睛,壓下內心的焦急,抬起頭注視著正在試圖和犯人交涉的新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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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才好!那個犯人怎麼可能從實驗室跑出來,琴酒這麼不靠譜的嗎?他如果當著安室透的麵說出東京塔炸彈的真相怎麼辦,如果還想要報複自己又該怎麼辦!
新海空現在大腦烏七八糟,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他的掌控。那個犯人到底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好不容易從實驗室裡麵跑出來,還要繼續和他作對。
青年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緊張的情緒,蒼白的臉上泛上不健康的紅暈。冷汗從他背後滾落,整個後背和被汗濕的衣服緊貼在一起,粘膩的令人難受。
“新海警官,我早就說過的,要好好報複你。”男聲裡帶著一絲得意洋洋的殘忍。
新海空不敢開口打斷,犯人現在的思路還停留在報複他上麵,如果就這麼直接脫離,不,不可以,現在離開炸彈的事情一定會敗露,他得再撐下去。
“華國有個成語,不知道新海警官聽說過沒有,叫做九死一生。我覺得很有意思。”
新海空:?這個成語用錯了吧?不是,到底想要怎麼樣?
“現在有從零到九,總共十個數字,每一個數字代表一種死法,其中隻有一種是老死。新海警官,你更喜歡哪個數字?”
!!!
開什麼玩笑!這樣的意思,每一個數字背後是什麼死法,不是全靠犯人的一張嘴嗎?就算他真的選中了唯一的生路,隻要犯人想讓他死,犯人依舊可以隨便改口。
這樣的報複,看似留有一條生路,其實根本就沒有活路。
這是九死無生。
嚴格意義上說,他其實算是死人,但是之前的猝死完全沒有記憶,全靠係統告訴他。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近死亡。
遊戲才剛剛開始不久,在這裡死去,他的身份會被後麵的劇情揭露嗎?以遊戲世界對他的惡意,很有可能。
如果在這裡選擇閉上眼睛,他未必還有再次睜開的機會。
不過本來也就是意外賜予他的第二次人生,他其實早就該死了。
但如果真的就這麼結束了,還是稍微有一點點遺憾。
還沒來得及和鬆田說一聲再見,又要讓他承受一次摯友的離彆。
還有柯南,小偵探雖然有的時候演技過於辣眼睛,金手指不合常理般開到滿級,但是真的是一個正義的、積極向上的夥伴。
到最後一刻,他的大腦奇跡般的冷靜。
“要報複的話,隻針對我就好了,安室先生隻是一個服務員而已,他是無辜的。”
他還可以脫離,安室透如果出事,就是真的結束了。
“服務員?服務員先生的車技可真夠好的,我看他想要追上新海警官,所幸就把人一起帶過來給新海警官作伴了,多好啊。”
聲音是完全一樣的,但是語調?還是語氣?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這家夥是從實驗室出來之後變態了嗎?
“新海警官還沒有想好要選什麼嗎?從數字零,到數字九哦。”該死的聲音又一次提醒。
就像抓住老鼠之後的大貓,沒有直接吃掉,而是用爪子不停的玩弄著動物,堵住四周,隻留下一小處空隙。被圍困的獵物天真的以為還可以從這一小塊縫隙逃脫,其實最後反而墜入真正的深淵。
黑暗中,新海空對上安室透的眼睛。他們其實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但新海空還是很正式的對安室透說了一聲,“對不起。”
最後一刻拉上透子陪葬,他潛伏在組織那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都快要成功了,結果和他一起折在這裡。
是他太大意了,在這樣的世界裡,隨時都應該保持警惕。
安室透看著眼前的青年一臉認真和自己道歉的樣子,一股不甘心湧上心頭。
不應該的,完全不應該由新海空向他道歉,應該由他這個明知道有臥底、親眼看見了M卻沒有做好準備的人來道歉。
如此無能為力。M到底有什麼目的,到底為什麼要綁架新海空?他還是不相信M隻是單純地玩弄獵物,這一定是組織的某項計劃。
可是,如果真的救不下新海空呢?不對,在最後關頭,他還可以暴露身份,來得及的。
會有辦法的。
“我再給新海警官一分鐘好了,如果再不選的話,就由我來幫新海警官選。”
新海空沒有作聲。選哪個數字不都是死?有什麼區彆。
“如果不知道選什麼的話,選零試試看吧。”安室透忽然出聲。
“零?!”青年驚異的聲音,好像在呼喚他的名字一樣。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這樣喊他了。
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聽到年輕的後輩這樣喊他了。
“唔?新海警官最後的選擇竟然是零嗎?真是遺憾啊,我好像記得,零選項背後是毒氣來著。當然也可能是我記錯了。新海警官聽說過,硫芥子氣嗎?”
安室透呼吸一窒。
芥子氣!兩次世界大戰所使用的化學武器,能夠使皮膚糜爛,粘膜破裂,雙目失明、全身上下長滿皰疹,就連呼吸道裡也會長滿水泡。被這種武器攻擊的人,會死得極其淒慘。
這絕對是組織的陰謀!普通人怎麼可能接觸到這種級彆的化學武器!
該死的M,竟然潛伏在警視廳這麼久,連續製造了新乾線和東京塔兩個大案,現在還要綁架殺害年輕一代最有潛力的警察。
安室透看向新海空。
黑暗的阻隔讓他無法看清青年的五官,但隱約可以看到青年此時正閉著眼睛,那雙充滿希望和光亮的琥珀色眼睛如果從此以後再也無法睜開,再也無法在自己熱愛的領域,為自己熱愛的國家和人民服務......不,不可以!
他還有辦法的,他還有辦法救下新海空,隻不過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
犯人也許是出於威脅的口吻,想要讓新海空聯想到這種毒氣所帶來的悲慘死法。
但是很遺憾,還沒來得及上過警察課程的新海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硫芥子氣。這一波真的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再者,對他來說,死於哪種方式根本沒有影響,反正最後都會脫離的。
年輕的警察依舊無動於衷的坐在椅子上。黑暗中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但是坐在監視器對麵的人能夠清晰的看到,在聽到硫芥子氣這幾個字後,新海空連臉色都沒有改變,甚至已經毫不在意的把眼睛閉上。
蒼白的臉上,先前升起的紅暈已經平複下去,嘴角抿起,雙目緊閉。隻有眼皮子底下不斷轉動著的眼珠能夠證明這家夥還清醒著。
完全不在意啊。
“零的後麵到底是不是硫芥子氣呢?我都把正確答案搞忘記了。好像是毒氣吧,又或許是我記錯了?我可以再給新海警官一次機會哦,要再選一次嗎?”
黑暗的室內寂靜無聲。
新海空完全沒有**再去和犯人虛與委蛇。
安室透則沉浸在激烈的思想交鋒中。
“真的不改了嗎?我要按了哦——”
“等等!”安室透下定決心,突然高聲打斷犯人的話。
新海空有些意外的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眼睛滿含疑問地看著安室透的方向。
“我知道你現在能夠看到現場,M!”安室透的聲音突然變得陌生起來,隱隱還帶著一絲冷酷。
新海空:???
什麼情況,安室透認識那個犯人嗎?M是哪位?
“嗯?服務員先生認識我嗎?”喇叭聲聽上去也有些驚奇。
“我知道你,我在實驗室見到過你,你也是組織的成員吧?”
金發男人用篤定的語氣說到。
組織???
在一旁的新海空瞪大了眼睛,這關組織什麼事啊?難道還是組織綁的他不成?那個炸彈犯和組織應該是敵對立場吧?
再者說,組織綁兩個自己的高級成員乾嘛?
等等,安室透這是在爆馬甲吧!
提到這一點,新海空的精神勁兒又回來了,他坐直了身體,在黑暗中望著安室透的方向。
“服務員先生也是嗎?”男聲帶著疑惑。
安室透隱晦的看了新海空一眼,咬了咬牙。
“我是波本,你應該聽說過吧。你如果要報複這個警察的話,折騰他一個人就好了,快點把我放出去。沒有boss允許,私底下殺死有代號的成員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不用我提醒你吧。”
他的聲音一改安室透時期的熱情,變回了波本的冷酷。沒辦法,想要救新海空的話,隻能先這樣,等到門打開之後,才有希望。其餘的事情,等到救出新海空之後,再和他解釋吧。
黑暗中,他的視線停留在新海空身上。
???
新海空略一挑眉,腦子裡寫滿了問號。他完全沒有看懂事情走向。
等等,之前東京塔的事件之後,他好像誤導過安室透,讓他誤以為裝炸彈的犯人就是組織的成員。
M?Moscato!
等等,安室透口中的M,不會指的就是他新海空本人吧!
原來安室透知道自己的代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隻知道第一個字母。
他該不會是把M誤會成東京塔案件裡的犯人了吧?
把犯人誤認成酒廠的成員,然後以真酒的身份直接和犯人交涉,還當著表麵上是正義警察,實則就是他口中的M的新海空的麵,自爆了自己身上的酒廠馬甲。
但是犯人為什麼沒有反駁呢?
好奇怪......
按道理說,新海空這裡其實需要再補上一個不可置信的質問,類似於,‘安室先生?你難道和綁架我的人是一夥的嗎?’
但是反正死定了,新海空也懶得表演了。
他繼續躺平在椅子上,欣賞這兩個人有來有回的表演。
“波本?哈哈哈!如果你和這位警官先生一起死在這裡,又會有誰知道呢?”男聲毫不在意安室透的身份,“我按了哦——”
“喂!等等——”
“撲哧——”
燈光驟然亮起。兩個人都被刺激的閉上了眼睛。
安室透率先睜開眼睛,他經曆過很多次類似的訓練,在半秒鐘之內就能夠反應過來。
過了兩三秒之後,眼角帶淚,眼尾通紅的新海空才慢慢睜開眼睛。
這確實是一個浴室。
一個沒有浴缸的浴室。地板和牆麵上都貼著瓷磚,房間狹小,沒有窗戶,四麵封閉。
他正對麵的安室透眉頭緊皺,嘴角下壓,仰著頭注視著天花板。新海空順著他的視線朝上看,才發現——
他們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四個噴頭,正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噴著乳白色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