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都吃完飯了,大房的三個自覺的把桌子給收了起來。
沈秋萍麻溜兒的把碗筷收到盆子裡麵,就去了廚房,今兒的輪到了沈秋萍當值。
她一進廚房,秋秋後腳就跟著溜了進去,看了下這會大家都回各屋休息去了,秋秋這才把兜裡麵的麻雀給拿了出來,獻寶一樣,“媽,您嘗嘗肉味!”
彆看中午做了蘿卜炒豬油渣,但是那豬油渣都被家裡的孩子給挑走了,大人可舍不得吃的。
沈秋萍還是自家男人給她夾蘿卜的時候,順帶夾了一塊豬油渣,她也沒舍得吃,給秋秋,秋秋沒要,最後進了東東的肚子裡麵。
沈秋萍看著剩下一半的小麻雀,眼眶一熱,她說,“丁點大的麻雀肉,媽不喜歡吃,你快吃了,中午都沒看你吃飯,就喝了半碗蛋花湯!”
秋秋搖了搖頭,軟聲,“我不想吃麻雀!”她是真不想,不是舍不得。
看在沈秋萍眼裡,可不就成了自家閨女貼心懂事,舍不得吃。
她不由分說的把麻雀給塞到了秋秋嘴裡,秋秋感受到嘴裡的一口肉,她傻眼了,“媽,我真不吃!”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吃麻雀肉啊!!!
秋秋差點沒忍住給吐出來,但是瞧著自家母親一臉堅決的樣子,她生無可戀的把麻雀肉給咽了下去。
這下,沈秋萍才心滿意足的把秋秋給趕了出去,“回西屋去,帶著你弟弟眯一會!”
秋秋出了廚房,在嗓子眼嘔了好幾次,被剛好從屋內出來的王桂芝瞧見了,她嘲諷,“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啊!彆人想吃肉都吃不來的,到了你這裡還嘔起來了?”
秋秋麵無表情,“二伯娘,你要是想吃,我嘔出來給你吃!”
雖然是懟人的話,但是秋秋的嗓音軟糯糯的,說出來也沒點威脅性,明明是甜膩膩的嗓音,但是聽到人的耳朵裡麵確實莫名的有些惡性。
一想到秋秋說要把嘔出來的東西給自己吃,王桂芝的臉色就鐵青的難看,她扭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秋秋,“沒教養,連個長輩都不曉得尊敬!”
秋秋眼睛一臉無辜,由著她瞪,就是不接話。
反倒是王桂芝因為扭頭說話的緣故,分心沒看到腳下的門檻,被拌的摔了老遠出去,連帶著手上的端著的木盆水潑了她滿身,她這會也不曉得是疼,還是難受了。
秋秋同情的看了一眼王桂芝,軟聲,“二伯娘,你不喜歡吃嘔出來的東西就直說呀!何必下這麼大的禮!”
王桂芝本來就要爬起來了,被秋秋這話一說,她腳下一滑,再次跌倒下去,攤在了一水窩子裡麵。
莊稼戶的院子,都是實打實的泥地,一潑上水,那泥不止軟還滑,當然更多的是臟的。
秋秋看了一眼王桂芝的狼狽樣,她歎了口氣,把手伸了出去。
誰知道,王桂芝一臉憤恨,“你滾,你就是個災星……”
話音剛落,秋秋還真如了她的意,鬆了手,隻聽見噗通一聲,王桂芝又跪了下去,而且還是跪的響亮,瞧著方向,正對著秋秋。
秋秋傻眼了,一下子跳開了老遠,一臉後怕,“二伯娘,我是個晚輩,當不起你的大禮!”
說完,頭都不回的進了耳房。
王桂芝腿疼,胳膊疼,胸口也疼,瞧著秋秋進屋的背影,恨不得把她給生吃的表情都有了,罵罵咧咧,“掃把星,災星,娘個仙人板板!”一遇到秋秋都從來沒遇見好事。
秋秋進了耳房,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杯她奶留給她的紅糖水,這才把嗓子眼的那一股子麻雀味給打了下去。
趙翠花瞧著秋秋這副樣子,不由得問道,“先前,你在外麵和你二伯娘說啥呢?”
紅糖水的料放的特彆足,甜的秋秋有些發鼾,她吐了吐舌頭,“嗯!提起了先前吃麻雀的事情,然後出門的時候二伯娘有些不高興,回頭瞪我的時候,摔了一跤。”
“離你二伯娘遠些,她慣會作妖的!”趙翠花一臉嫌棄的說道,生怕王桂芝把秋秋給帶壞了去,隻是心卻偏的沒影了,下意識的把王桂芝摔跤的事情給忽略了過去。
秋秋彎了彎眼睛,軟聲,“我曉得,二伯娘也不喜歡我,我會離她遠一些!”
“她敢?”趙翠花眼睛一瞪,“我家秋秋這麼好,她敢不喜歡,我看她是眼瞎還心瞎!”
這下,秋秋不說話了,半晌,她才拽著趙翠花的袖子,輕聲哄著,“奶奶,我又不是大團結,二伯娘不喜歡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趙翠花被秋秋這比喻弄的哭笑不得,“你真要是大團結,你二伯娘恨不得把你給供起來!”
秋秋彎了彎眼睛,言笑晏晏,“可惜我不是呀!”所以,王桂芝不喜歡她,她一點都不傷心。
趙翠花一想,也是這個理兒,她本就是爽利的性子,自然就拋開了去,“下午我們都要去地裡麵搶收,約摸著也就這幾天就結束了,你就帶著東東在家,彆出門,外麵熱的不像話!”
哪怕是秋秋在家閒著,趙翠花也是舍不得秋秋乾活的,更不會吩咐她去山上掐野菜回來喂雞。
在她看來,家裡那麼多勞動力,每天放工的時候,隨便彎腰掐一把,都給家裡麵養的兩隻老母雞吃不完了。
至於人,家裡糧食雖然不多,但是隻要勤快一些,自留地裡麵菜一茬接著一茬,基本是能管飽的。
秋秋笑著應了一聲,等晌午休息好了以後,就把廚房鍋裡麵晾著的涼開水滴了幾滴靈液進去,盛了滿滿的一軍用水壺出來。
她晃了晃,歪著頭想了想,這一壺水可不夠地裡麵那麼多人喝的,她又把搪瓷缸給找了出來,裝了滿滿的一缸的,把軍用水壺跨在了東東身上。
東東高興的不像話,小孩兒最喜歡綠色的軍用水壺了,讓他來看,垮著水壺,彆提有多威風了。
葉家的這個軍用水壺還是葉立功從部隊寄回來的,擱在家裡,隻有平時要出門的時候,才會舍得用,一般情況下,都稀罕的裝了起來。
秋秋手裡端著滿滿的一搪瓷缸的涼開水,東東身上垮著一個斜斜的軍用水壺,姐弟兩人齊齊的往地裡麵去。
一路上,基本都能看到堆在田埂兩側的麥子,金黃色的麥子鋪了一片又一片,地裡麵的人們一聲高過一聲,臉上卻是紅光滿麵的帶著喜慶,秋秋也有些受到了感染,勞動人民最光榮,這並不是一句空話。
“秋秋,來送水呀?”
問話的是菊丫嬸,她和沈秋萍的關係好,兩人也站在一塊,頭上的汗珠子滾落,但是臉上卻是高興的,今年是豐收年呀!
瞧著他們這段時間割麥子都有點的,麥穗長的好,沉甸甸的,再加上老天爺也給麵子,這麼多天都沒下雨,瞧著這麥穗打出來的粉子,質量也比往年高。
秋秋點了點頭,直接把東東身上的軍用綠皮水壺給取掉了,遞給了沈秋萍,“媽,你先喝點涼開水,緩一緩!”
沈秋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有些心疼,“不是讓你在家等著嘛 ,出來做什麼,外麵實在熱不說,這麥穗擱在你腿上,回去又是火辣辣的一片!”
秋秋被葉家養的嬌,以往來一趟麥子地,回去以後,那露在外麵的小腿就會被麥子穗給紮的紅彤彤的。
不止如此,跟過敏一樣,還癢的很,沈秋萍每次笑話秋秋,是個天生的富貴命,受不得苦,所以在麥田裡麵哪怕是在忙,她都沒想過要讓秋秋過來幫忙的。
秋秋彎了彎眼睛,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腿,“我穿的是長褲子,不礙事!”說完,眨了眨眼睛,軟聲問道,“媽,這水好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