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司馬禮與太子大哥一路行來,隻覺得這位大哥的態度是和善的。
兄弟二人說是談話?
不如說一直是這一位太子大哥在講,他呢,就是一個聆聽者。
司馬禮的耐性不錯。
這是給他的啞疾鍛煉出來的。這是被自願的情況下,鍛煉了一幅好耐心。
“四弟,來,瞧瞧孤收集的這些畫卷。”
太子在書房中,領著司馬禮是來了在了博古架前。然後,那擱著的畫卷,就是讓太子拿了一下來。
再是在桌上,一卷一卷的展開後。
各色的畫卷,便是落了四皇子司馬禮的眼中。
對於畫卷,要論欣賞?
司馬禮有興趣。
畢竟,他一個有啞疾在身的皇子,能培養的愛好不多。
這等閒靜的興致,也是他慢慢鍛煉出來的。拿了畫筆,在自己的筆下,就能繪出了自己心中的世界。
“各有特色,每一卷的畫都是一個故事,一個畫者想表達的故事。”
司馬禮寫了一個張紙條。
太子瞧了後,笑道:“如此這般可入了四弟的眼。”
司馬禮頷首,表示這些畫卷皆是入了他的眼。
坐在桌前,靜靜的一幅一幅的拿起來,然後,仔細的欣賞。
司馬禮在賞了畫。
太子在旁邊靜靜的瞧著,也是頗有耐心的樣子。
“……”
一直等到了司馬禮看完了最後的一卷。
在司馬禮擱下了畫卷後,太子才說道:“四弟瞧上了哪一卷?孤說了要贈與四弟,自然不能失言。”
司馬禮拿了一卷。
太了瞧了,那是一幅奔馬圖。
那畫卷之上,畫了一匹神俊的馬,那馬在自由的奔跑,一舉一動之間頗是靈動。
就像是真有那麼一匹神俊的馬,也曾真的自由馳騁一般。
“……”
司馬禮拿了這一卷畫,然後,點點頭。
司馬禮表示了,他瞧中了這一幅畫。
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
司馬禮又是拿了一幅畫,然後,再是點點頭。
後麵拿中的這一幅畫,則是一卷花房圖。
花房一處一景,每一處都是匠心獨具。那擺著的花盆,各處的點綴,皆是一份心思。
“謝謝皇兄的美意,我挑妥當。”
司馬禮又是寫了紙條。
“四弟,不再挑了合心意的?”
太子笑問道。
“……”
司馬禮擺擺手,顯然,他已經挑中了合心意的。
“如此這般,我這些畫卷,看來是真真不合四弟心意。甚是可惜了。”太子感慨了一下。司馬禮回以微笑。
“咱們兄弟平日難得一聚。本想多留四弟,隻是天色晚了些,下一回,孤再留了四弟一起用了晚膳。”
太子笑著隨口一提。
司馬禮也是當是隨意一聽。
當不當真?
這也看情況嘛。
畢竟太子亦是一個大忙人。
等著四皇子司馬禮要離開前。
太子又提了一句,笑道:“等過些年,孤要大選,就要迎娶了太子妃。倒是三弟好福氣,壽康宮裡已經有了一位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真真是皇祖母的厚愛。”
皇太子似乎是隨意一說。
可太子的目光,卻是盯緊了四皇子司馬禮的神色。
司馬禮心中一動,可麵上卻沒有半分的波瀾。
“……”
司馬禮有啞疾,所以,他就是借了口疾一事,他當然就不給了回答。
這裝著沒聽到。
太子不會為了四弟。
他二人沒什麼衝突的。
沒了利益衝突,自然可以講一講皇家的兄弟情益。
於是,在四皇子司馬禮離開東宮時。
太子隻是笑著表示了,親自送到這兒。
這東宮離皇子所距離,也算不得遠。畢竟,都是皇宮中。
所以,四皇子司馬禮就是領著陪他的小太監,然後,回了皇子所。
太子的目光,是盯著四皇子司馬禮離開的背影。
他很清楚的。
三弟、四弟啊,哪怕是一母所出。
可這利益也有不一致的時候。
那壽康宮的武秀秀真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皇子所。
四皇子司馬禮歸來了。
他瞧見了,在他院中等候的三皇子。
“四弟。”
三皇子一回來,就到了弟弟的院中等候。
四皇子賞畫,自然花了許久的時間。
所以,這回來的時辰,真是讓三皇子等候了小半個時辰。
“……”
司馬禮點點頭。
兄弟倆一起進了屋內。
然後,司馬禮寫了一個紙條。
“贈三哥的。”
與小紙條一起的,是一幅畫卷。
司馬禮挑了兩幅畫卷,一幅打算自己留著,算一個紀念。另一幅就是給三哥的。
“給我。”
司馬賢接過了。
然後,打開一開,是一幅花房圖。
“謝謝四弟。”
司馬賢倒是收的淡然。
對於四弟這般事,也是念著自己。
司馬賢的心中,是鬆了一口氣。在他想來,太子今日拉攏四弟去東宮,應該隻是一時興起吧?
不管是不是一時的興起。
至少,現在的結果看來,也不算壞。
四弟的心情似乎不糟糕。
司馬賢於是跟弟弟又是筆聊了些話。
談的事情,多是功課。
至於東宮裡發生了什麼?
司馬賢沒主動問了。
他還是信任,他的親兄弟。
坤寧宮。
玉榮是後宮的女主人。
隻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情,如果她想,她是可以掌握了後宮的情況。
“哦,太子尋了禮哥兒。”
玉榮聽了小桂子的回話,眉頭一挑。
“回娘娘,太子確實尋了四殿下去東宮,說是賞畫。四殿下還是拿了兩卷畫回皇子所。”
小桂子恭敬的回道。
“此事本宮知了。”
玉榮對於這等事情,表示知道了。
她心中如何想?
玉榮自然會想了太子是不是想挑拔了賢哥、禮哥,這一對兄弟之間的關係?
特彆是今個兒,賢哥兒還與武秀秀單獨的相處了一會子。壽康宮發生的事情,玉榮也是得以了消息的。
這裡麵的貓膩,讓玉榮心中不舒坦。
“看來啊,有些人不想安份啊。”
玉榮心中不舒服,她自然覺得應該給有些人找點兒事情做。
玉榮有了一些打算。
她決定了,還是讓孫舅舅那一邊動一動。
正統十年,春末。
這一年的大選,正式的開始了。
皇家的大選,因為提前有消息靈通的家族,都是知道了今年不會挑了太子妃。
所以,這一回的大選,秀女的身份嘛,有點兒堪憂。
隻能說,真正驚豔的,怕要等了三年後。
那時候,關於太子妃的爭奪,才會越加的熱鬨。
玉榮是皇後,這大選的事情,自然由得她操持。
對於大選,玉榮看的淡然。
玉榮真正在意的,是關於孫舅舅的謀劃,以及正統帝又如何看?
如何正統帝同意了孫舅舅的法子。
是不是應該著,往後玉榮就不必擔憂了後宮的這些嬪妃們,有哪一個人可以挑戰了她的位置。
畢竟,任是天仙美人兒。
如果膝下沒有一位皇子,那麼,一旦君王百年之後,都是無奈的。
玉榮心裡有謀算。
所以,這事情才是她眼中的重中之重。
乾清宮。
正統帝自然知道了皇家大選,皇後在主持。
對於後宮是不是要添了美人兒?
正統帝看的淡然。
他是愛了美人兒的。
可他更愛了江山社稷。
同樣的,這一切一切都要掌握在了他這一位帝王手中。
若不然,任有皇權,倒是至尊,他若不能活著,一切皆是空虛,皆是妄念。
禦書房內。
孫太醫跪著。
那應該遞的方子,自然遞了。
應該旁敲側擊的話,也是悄悄的講了。
這等待的就是君王的審判。
孫舅舅在給自家謀了榮華富貴前,那是想了許多美妙的暢想。
可真到了時候,要動真刀真(嗶——)木倉時,他是害怕的。
畢竟,至尊的天子在上,這一位一言可決他的生死。
在生死大關麵前,哪有人真無畏,真不怕的?
聖人可能不怕,英雄可能不懼。
可問題在於,孫太醫既然如此不是聖人,也不是英雄。他就是一個投機的小人物。
“王太醫,驗一驗孫太醫這方子。朕要知道,其結果如何?”
正統帝沒理會了孫太醫。
正統帝的目光盯緊了王太醫。
王太醫的額頭見了汗。
他萬萬想不到,這一位孫太醫如此的頭鐵。
王太醫欣賞不來啊。
一看了方子後,王太醫的背上全是冷汗。
王太醫在琢磨了,這一位孫太醫想死,也彆拉上他。
“這……”
王太醫沉默片刻後,才說道:“請聖上給臣三天的功夫,臣會仔細驗證這方子是否有效果?”
“朕準了。”
正統帝答應了王太醫的話。
然後,王太醫很識趣的,就是跪安。接著,告退。
在王太醫看來,孫太醫有種,還是自己挨著。
他奉陪不起。
溜之大極為妙。
“孫太醫,你膽子很大。”
正統帝冷哼一聲,說道:“不,應該是膽兒肥了。莫不然,朕給你的賞賜,讓你是私心大漲,一時糊塗了?”
正統帝這話那是在詐人。
孫太醫不知道啊。
這時候,孫太醫知道害怕了。
“臣不敢。”
孫太醫一時害怕了,他隻會說,“臣不敢”這三字。
那是又磕頭,又連連表忠心。
總之,十足的小人物,說的就是孫太醫這等人。
“好了,看在皇後的體麵上,朕給你機會。你最好期盼了,你給的方子有良效。若不然……”後麵會如何?
正統帝沒講。可孫太醫可以自己腦補的。
腦補嘛,效果最佳。
孫太醫成功的把自己嚇住了。
王太醫去驗了方子。
可這事情,正統帝還是有點兒悶。
做為一位正統的帝王,肯定是盼著開枝散葉。
那是膝下皇子皇女越多越好。
孫太醫的法子,真不中聽的。
正統帝於是心氣不順。
才會想撒了出去。
可到底多少帝王的生涯,正統帝沒有發邪火的意思。
於是,正統帝不打算今日忙碌,他需要散散心。
散心去哪兒?
去禦花園?
現在大選期間。
禦花園處,很容易遇上秀女的。
正統帝沒心情遇什麼美人兒。
於是,正統帝擺駕坤寧宮。
坤寧宮。
正統帝到了時,這兒正熱鬨著。
“恭請聖安。”
玉榮給皇帝福了一禮。
皇帝攙扶了玉榮。
“妾參見聖上,聖上萬壽無疆。”
“平身。”
正統帝與皇後執手而立。至於那些行禮的嬪妃們,正統帝望了一眼後,就沒甚在意。
正統帝是在與皇後落坐了,才是淡然的說一句“平身”。
眾嬪妃謝了話。
在場的嬪妃,還是有不少人。
正統帝一眼望去,全是熟麵孔。
“梓橦,你這宮裡這般多人,可有什麼事情?”
正統帝隨意問一句。
在場的嬪妃,有一個算一個,目光都是巴巴的盯著皇帝。
畢竟,她們的聖寵少了,這還是盼著多得了聖寵。在後宮的嬪妃,沒誰真的想被遺忘了。
“是討論了宮中大選的事情。”
玉榮笑著解釋了話,說道:“諸位妹妹亦是賢良的。我瞧著大選忙碌事兒,便是想讓諸位分憂一二。”
“哦。”
正統帝挑眉。顯然不怎麼相信。
“秀女品性如何?我一人一雙眼,哪能顧得過來?於是,讓妹妹幫襯著,那是挑一挑,挑了合眼緣,覺得的性子好的,就是遞了名單給我。”
玉榮表示了,這秀女如何?
也是發動了大家夥的眼力。
其時,就是給這些人找點事兒做,免得一天兩天,一個兩個的全盯著坤寧宮。
“你等能給皇後分憂,朕很欣慰。”
正統帝不管心裡如想,麵上還是站了皇後的立場。
對在場的嬪妃,還是誇了話。
不光是誇。
正統帝一擺手,大手一揮,就是讓李公公去開了庫房,在場的嬪妃有一人算一人,都賞一套頭麵手飾。
這是正統帝給這些嬪妃們辛苦了的獎賞。
得了賞。
沒人會不歡喜。
於是,在場的嬪妃,有一人算一人,人人俱是歡喜的領了賞,還是謝了話。
這是一場皆大歡喜的事情。
然後,正統帝就是讓在場的小嬪妃們,那是跪安了。
等小嬪妃們離開後。
正統帝說道:“以往瞧著,這些人更有可愛之處。今個兒一瞧,倒是在朕的心中,印象頗淺。”
正統帝渣的,就是這般明明白白。
玉榮聽了,有點兒無語。
不過,對於帝王的性情如何?
玉榮有底兒的。
這一位帝王的感情,是流沛的。
至於專一?
那不能強求。
這一位帝王受到的封建帝王教育,就要求他,不能專一。
這是一個渣得明明白白,以此為榮的皇帝。
“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玉榮歎息一聲,說道:“聖上眼中,我等自然是比不得新人了。”
“梓橦,你在朕心中自然與那些嬪妃們不同。你乃是朕的妻。”
正統帝把妻妾分的明白。
妻是妻,妾是妾。
妻,是要尊重的。
給嫡妻的體麵,亦是給自己的顏麵。畢竟,夫妻一體。
至於妾?
後宮的嬪妃,跟韭菜似的,那是一茬子一茬子的收割。
皇帝看得明白。對於自己做的事情,也是心中透亮乎的。
“咱們是夫妻一體,同心同德。”
正統帝還是執了玉榮的手,說的話,挺有一翻真心的模樣。
“聖上講的,我哪會不相信?”
玉榮笑了。
至少,正統帝一直做的事情,擺明了尊重她這一位皇後。
那麼,他們這一對夫妻,就得當了一對尊重的合夥人。
玉榮還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同時,也是拿捏得清楚自己的底線。
二人又是聊些話。
然後,正統帝提了孫太醫。
“可是舅舅哪處做的不好?”
玉榮問道。
“梓橦為何如此一問?”正統帝笑說道。
“聖上眉心皺了起來,太明顯了。”玉榮給了解釋。當然,孫舅舅會做什麼?玉榮心中有數的。
當然,她心中有數,麵上卻是不能講的。
“是嗎?”
正統帝隨意一句。
“朕是豐華正茂,朕的精力甚好,再給皇家開枝散葉,本是帝王責任。孫太醫的話,一旦傳了一言半語,那是大罪,死罪。”
正統帝嘴裡這般講。
其時,他在意的。畢竟,他是帝王,享受了天下最大的福氣,權利至尊至上。
他哪舍得了這一切?
“……”
玉榮不插話,就是做了一個傾聽者。
“孫太醫開了一個方子,那方子於朕的頭疾,說是有良效。可其中的藥材,卻有避孕之效。”
皇帝講了大實話。
這是皇帝在意的。
“讓舅舅再想法子,想了兩全其美的法子。”
玉榮回了一句。
“可慢慢斟酌,不必爭於求成。”
玉榮補充了一話。
這話,正統帝愛聽。
世間安有雙全法?
沒有的。
可偏偏世人皆是貪婪之輩,都妄想了求全求好。
正統帝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其時,朕心中清楚,頭疾一事已經總結許多良方。皆是治標不治本。朕已經受足苦楚。”正統帝是真的恨了頭疾。
正統帝心中也覺得,如果實在沒法子。
孫太醫的方子,能解了苦楚,又是不礙了壽數。
那麼,未嘗不是可以一試的。
對於正統帝而言,他還是想活得久一些啊。
做了一個藥罐子,正統帝是不甘心了,真的受頭疾之苦。
“聖上……”
玉榮的眼中,全是心疼之色。
唉。
當皇帝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