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皇帝的心中,恨不能其病逝吧?
玉榮有些猜測的。
至於那一位廢庶人啊,病逝也罷,熬過來也罷。
他注定沒前途。
從正統帝的身上。
玉榮隻看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皇家的親情淡薄。
在權利麵前,父子算什麼?兄弟算什麼?
皇權至高。
其餘的,自然就是靠後了。
“母後。”
司馬賢喚了一聲。
“哦,賢哥兒,有事嗎?”
玉榮笑問道。
“瞧著母後似乎在思量了事情。”司馬賢說道。
“一時分神,母後是想到了豐收祭的事情。”
玉榮沒什麼想瞞了兒子的。
有些事情,他們總會知道的。還不如她講一講呢。
“豐收祭。”
司馬賢聽了一些風聲。
可從母後的嘴裡聽說事情原由,自然更有好奇。
便是一直逗了弟弟的禮哥兒,這時候,也是支起了耳朵,想聽一個清楚。
“往年的豐收祭。你們父皇主持道祭,宗親主持亞祭,宰輔主持三祭。這一回,你們父皇指定讓母後主持亞祭。”
玉榮說的淡然。
“真的嗎?”
司馬賢當然是高興的。
這說明什麼?
隻能說明了父皇在意母後。
在皇宮裡,司馬賢和弟弟司馬禮都是被恭維著,被捧著長大的。
哪怕是小時候,司馬賢在壽康宮裡,那也是沒哪一個奴才敢輕待了半分。畢竟,皇太後也是盯得緊緊的。
可以說,皇家的生活,司馬賢一直活在了耀眼的光環中。
至於司馬禮?
司馬禮則是小小的沉默。他不能講話,可他不傻。
他也是轉了心思,思考起這事情來。
司馬禮小時候與兄長不同的。
因為啞疾,司馬禮是有自卑的。
哪怕身邊的奴才們,都是捧了這一位皇子。
可一些同情的目光,是刺眼的。
彆人的憐憫,讓司馬禮很不喜的。
畢竟,他亦是一位驕傲的皇子。
進學後。
司馬禮是哥哥的小尾巴。
他習慣了與哥哥一起。
若哥哥是太陽,那他呢,不是月亮,而是太陽落下後,才會被人注意到的星星。
不耀眼,也不引人注意了。
可他也是在努力的發出了自己的光芒。
很溫柔的一個孩子呢。
司馬禮一直努力的做著一個討人喜歡的,也是安靜的好孩子。
至於上進?
司馬禮的功課也是不差的。
學文方麵,他與哥哥司馬賢是差不多的。
至於習武,這方麵司馬禮倒是落後了哥哥司馬賢。畢竟,司馬賢比弟弟大一歲。這年長了,身體的底子還是有優勢的。
可以說,司馬禮是一個隱藏的天才。
若不是有一個完美的哥哥頂在前麵。他的聰慧,也一定會被人注意到的。
可偏偏司馬賢頂在了前麵。
於是,一人耀眼了,一人自然就被呼視了光芒。
“此事已經交由欽天監合了吉日,自然做不得假。”玉榮肯定了回了話。
“賢哥兒、禮哥兒、母後主持豐收祭,這是一個開始。”
玉榮提醒了兩個孩子。
“你們父皇有意讓母後以此為例,來年的春祭,來年的豐收祭,都會成為定例。”玉榮說的認真。
司馬賢、司馬禮也是聽得認真。
“母後,您是怕……”
司馬賢遲疑了一下,說道:“怕皇兄會心生不滿,與我們兄弟起爭執嗎?”
玉榮點點頭。
“你們兄弟倆的性情,母後是了解的,都是好脾氣的孩子。”玉榮誇了兩個孩子。
“可你們年少,母後是中宮皇後,你們本身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母後怕有人挑拔。你們與你們皇兄的關係。”
玉榮笑著說道。
對於太子玉榮是顧忌的。
可有些話,玉榮說的得隱晦一點兒。
這兩個孩子在玉榮看來,還需要曆練的。
在太子那兒,未嘗不是一種曆練。
溫室出來的花朵,哪能經曆什麼風雨?
“至於你們皇兄會不會介意這等事情?”玉榮輕輕一笑,說道:“那要你們自己去體會。”
“賢哥兒、禮哥兒,你們是皇子,將來可要在朝堂上辦差的。你們給你們父皇分憂,那要有真能耐。能耐啊,就是一點一點努力學了本事,一點一點的增進。”
玉榮輕輕點拔了話。
司馬賢、司馬禮兄弟倆,那是各有體會。
“兒子記著母後的話。”
司馬賢回道。
司馬禮點點頭,表示也是記下了這些話。
午膳。
母子四人一起用。
當然,逸哥兒是單獨的,有他自己的吃食。畢竟,他一個將滿周歲的小嬰兒,吃的是輔食。
午膳後。
賢哥兒、禮哥兒一起告退。
這哥倆離開了坤寧宮。
玉榮瞧著兩個孩子的離開。
她的態度就是一切擱開了。
給兩個孩子的考題,總要慢慢來嘛。
玉榮不急的。
這會子,玉榮是要哄了逸哥兒午睡。
這小屁孩子,就是吃飽了,就是哼哼哼,就是不睡覺。
問題在於,玉榮想養成了孩子午間小憩的習慣。
為何?
因為她習慣了午睡啊。
母子嘛,作息還是一樣的好。
好不容易哄睡了逸哥兒。
玉榮這才得了閒,也是午間小憩些時辰。
一覺醒來,整個人舒服多了。
精神滿滿的玉榮就是梳洗一翻。
然後,逸哥兒就由得奶嬤嬤、教養嬤嬤一起哄了。
玉榮呢,還得去乾清宮。
她還有事兒的。
至於說,把孩子送去了壽康宮?
不存在的。
把賢哥兒交給皇太後,玉榮都取舍之間,做出了抉擇。
現在皇太後那兒,可有一個武秀秀。
玉榮當然就是不會把逸哥兒送去的。
這一個小兒子啊,玉榮就是想養成了自家的小寶貝。
小兒子嘛,沒女兒哈,也是可以養成心愛的小棉襖的。
“小桂子,本宮要去了乾清宮。五皇子這兒,你可得盯緊了。”
玉榮離開前,還是跟小桂子叮囑了話。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盯緊了。”
小桂子應了話。
玉榮去乾清宮。
這事情明明白白的。其時,有些人已經有些猜測了。
不過,明白人都懂得裝一裝啞巴的。
慕容府。
這一座國舅府上,慕容國舅近日病了一聲,於是告假在府上。
哪怕養病呢。
朝堂上應該知道的事情,慕容國舅皆是知道的。
慕容國舅嫡長子是歿了。
可他還有三個庶子。
這三個庶子皆是孝順的。
當然,這三位都有野心,都想成為了親爹眼中的承繼人。
於是,這自然想在親爹跟前表現。
對於三個庶子,慕容國舅自然都有考察的。
說起來,三人皆是中人之姿。
要說多英明,不存的。
可要說蠢,也不至於。
倒是這一片孝心,三個兒子都是搶著的。
在慕容太太過逝了後。
慕容國舅就沒有續弦。所以,慕容國舅府上,還是缺了一位女主人的。
至於要不要再娶一個繼室?
慕容國舅有考量的。
暫時沒興趣。
這也是為什麼?
他的三個庶子,那是個個求上進。
因為,一旦他們某一人,都是合了親爹的心,那是要立為繼承人。
那麼,擔舉了他們的親娘上位,這不就是順理成章了嘛。
可關於抬小妾上位的事情?
慕容國舅不想乾的。
慕容國舅更關心的,還是朝堂上的局勢。
若真到了需要的時候,其時,再娶一房繼室,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目前的情況,慕容國舅是在觀望中。
“……”
在次子的服侍下,服了藥湯。
對於兒子的孝心,慕容國舅很舒坦。
這三個兒子啊,暫時沒正緊的差遣。就是每人身上,有一個補官的名頭。
補官嘛。
那就是補著,什麼時候能補上?
以慕容國舅的權勢,隨時都可以。
可慕容國舅壓下了。
為何?
因為,他還沒拿定了主意,要扶持哪一個兒子。
蛇無頭不行。
慕容家的資源,在慕容國舅的眼中,自然還是一個兒子出挑些。另外兩個平庸些。
這般分配,是慕容國舅的打算。
他是國舅,他是這一座的男主人,在這一座國舅府上,自然是他說了算。
“朝堂上的局勢,你們三人如何看?”
慕容國舅跟兒子們問了話。
“父親可是指豐收祭的事情。”
次子提了一話。
慕容國舅輕輕點了一下頭。
這算是默認。
“東宮、坤寧宮往後,兩邊肯定矛盾不斷,斷沒和平可言。”
次子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說的那是擲地有聲。
慕容國舅聽了次子的話,又是把目光望向了三子、四子。
“父親,二哥的話在理。兒子就是不解了,聖上如何就萬般信任了中宮?”慕容家的三爺當然是心中酸溜溜。
畢竟,他家的姐姐可是孝仁恭慧皇後。
姐姐是追封的皇後。
這一位耿皇後卻是有了立後大典。如今風光,真真惹人眼暈的。京都裡,多少府上都是羨慕了耿府上出了一位皇後娘娘。
耿府在眾人看來,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典型。
“父親,中宮的勢力會不會膨脹的過快。以至於東宮不敵?”
慕容家的四爺也是提了話。
“是為父問你們。”
慕容國舅淡淡一語。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父親,東宮與中宮之間,必然有一戰。誰勝誰負,如今的豐收祭就是一個開局。”慕容國舅的次子,慕容家的二爺說了他的結論。
“其時,兒子覺得中宮勝算很大。”慕容家的三爺補充了話。
“不,東宮的太子有大義名份在,太子若得咱們慕容府上的支持……”慕容家的四爺提了一話。然後,又是急急的住了嘴。
“老二是持重之語。”慕容國舅給了評價。
“老三,老四,你們想做從龍之臣?”慕容國舅是問了一話。
“兒子不敢。”
慕容家的三爺、四爺,這二人都是一個寒顫,忙是一起回道:“父親,您是誤會了。”
“兒子從不曾肖想什麼從龍之功。”慕容家的三爺趕緊表了態度。
“對,兒子就是想光大門楣,想光宗耀祖,也必是走了正途。不敢肖想什麼從龍之功。”慕容家的四爺也是忙補了話。
慕容國舅的態度,一直是不許兒子插足奪嫡之事。
慕容家的三爺、四爺便是有點兒什麼想法,也不敢露了半分。因為親爹不許,這就是最大的由頭。
為了繼承人的位置。
為了慕容國舅身上的承恩公爵位。他們三兄弟啊,麵上一團和氣。其時,心中恨不能死兄弟。
在親爹這兒,隻有陪著孝順的份。
哪敢有什麼炸翅的。
“無心奪嫡之爭就好。”
慕容國舅的態度還是一往的淡然。
對於皇家的事情。慕容國舅一直冷眼瞧了。
當初對於女兒進宮,他不滿意。
可女兒有心,皇帝有心。
當然,不可否認的,那時候,慕容國舅也有心。
最後的結果嘛,不如人意的。
在慕容國舅瞧來,他那女兒就是扶不起的阿鬥。真真的一把好牌,都能給打爛。最後還把自己給憋屈死。
這真是丟儘了他的顏麵。
一個追封的皇後?
在慕容國舅的眼中,又算什麼。
當親的天子,可是他嫡親的外甥。
那又如何?
天子是外甥,也不影響了,天子收攏權利時,對慕容國舅的一些小動作。
要說當初天子剛登基時。
慕容國舅的權柄之大,他還是得意過的。
隻是,慕容國舅的權柄,那是輔臣。
那是太宗皇帝給的賞識。
可太宗皇帝給正統帝留的班底,也不是慕容國舅的一言堂。
特彆是兵權上。
慕容國舅沾上的少。
等正統帝一上位。
正統帝對兵權捏的比他爹太宗皇帝還緊。
那是恨不能把兵權揣自己的兜兜裡。
遇上這等外甥皇帝。
慕容國舅有一顆權臣心,在現實麵前,也得死心了。
兵權,在太宗皇帝死後。
慕容國舅也動心了。
隻是,他沒成功罷了。
正統帝上位,初時的三年那是沿用太宗舊例。
鎮之以靜。
輔以天子大義。
正統帝三年的觀察裡,把朝堂上摸了一個底。
後麵的動作,也是順裡成章。
不管是提拔自己的心腹,以控製朝堂。
還是收攬兵權,收攬人心。
到後來平定藩王之亂。
大勝之威,以壓朝堂。
總之,目前的情況很明顯。
君權勢大。
皇帝可以一言而決朝政諸事。
朝臣們不滿?
隻能憋著。
皇帝好歹有分寸。
至少,對於大家夥還是給出了肉骨頭的。
應該給的權利空間,皇帝有留。
就是大家夥沒皇帝初登基那三年時,那萬般自在了。
那時候,皇帝就像是兒皇帝。
朝臣們能由發揮。
現在嘛,時移世易。
慕容國舅在現實麵前,有點兒不想屈服的。
耿府算什麼?
現在耿府的風光,已經壓在慕容府上了。
慕容國舅能想像的到。
等將來天子外甥百年後。
慕容府的風光又何在?
慕容國舅想的多。
他也有他的想法啊。
權利在手的日子很美好。
權利缺失了,那等失落?
真是活著,都是缺了滋味。
如今的慕容國舅就是如此。
他的權利,被天子外甥收攬了太多回去。
這等失落。
慕容國舅品著,品的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
把三個兒子打發了的慕容國舅。
他是去了書房。
在書房裡,他打了一個暗格。
然後,拿出了一個信封。
裡麵是什麼?
曾經是有人給慕容國舅寫的信。
這一封信啊,慕容國舅讀了。
至於決斷?
慕容國舅之前沒抉擇出來。
“你倒是好謀算啊。”
慕容國舅的目光,是望了皇陵的方向。
有人有謀算。
可慕容國舅呢,卻是遲疑了。
他倒底還是心有衡量,也是懼怕的。
如今的富貴,依然在手。
比起以前來,是差了些權柄。
可到底一座承恩公府在呢。
慕容國舅遲疑著。
“罷了,罷了。”
慕容國舅最後還是拿主意。
於是,他提筆,寫了一封奏章。
次日。
乾清宮。
正統帝收到了親舅舅的奏章。
這是一份請罪的奏章。慕容國舅寫的很誠懇。
同時,也是揭發了一份彆人大罪的奏章。
證據在哪。
自然就是慕容國舅與奏章一起呈上來的一封書信。
“真是讓朕久等了。舅舅,你為什麼遲疑這般久?”
正統帝看完奏章後,輕輕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