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有樂趣。
玉榮的樂趣就是教育小五這小破孩子。總之,還是覺得有些趣味。
倒是關於三子司馬賢,四子司馬禮,這哥倆的婚事,也得操辦起來。
特彆是三子司馬賢,來年的春,他就將大婚。
春時,三子司馬賢大婚。秋時,四子司馬禮大婚。可以說,明年的玉榮要吃兩回媳婦茶。添丁進口,自然是喜事。
正統十八年,秋。
皇帝籌謀已久的事情,那是登上曆史的舞台。
初一,大朝。
這一天,玉榮起的得很早。
她穿著皇後的朝服,服帶著朝冠,她的一切都是合乎了一位皇後的禮儀。
在梳妝鏡前,玉榮打量了自己。
這一切等待了許久,終於還是來了。
朝食隻是簡單的用了些。
是玉榮和正統帝一起。
此時,一切妥當。
正統帝立於玉榮的身側,笑道:“梓橦這般慎重,朕瞧著,萬無一失。”
“聖上多翻籌謀。我自然亦是無懼。”
玉榮給了答案。
她的三子司馬賢指婚的嫡妻,是韋首輔的嫡長孫女。
皇帝指這一門婚事,也是跟韋家的掌門人通過氣。目的何在?
自然是給皇帝、皇後二聖稱尊,也是掃清一些障礙。
至少,皇帝的心腹臣子,一般人不敢反駁。
這韋首輔再一壓陣,那麼,朝堂上也可以風平浪靜的撐過了一場。
一旦開了頭,後麵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情。
“走吧。”
正統帝伸了手。
玉榮執了上去。
她笑道:“嗯。”
輕輕一個字眼。
玉榮麵上淡定,心中可不淡定的。
這一天,一定會記在青史之上。
她也在會青史之上,留了一個姓名。留了屬於她的重重一筆濃彩。
至於後麵會是什麼評價?
那就得千古以後任由後人評說。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玉榮不介意的。
她得了大好處嘛。
從坤寧宮,一直到乾清宮。
在太和宮中。
玉榮聽到了太監的唱名。
“聖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然後,皇帝、皇後登場。
那高高的雲台之上,那一尊龍椅挺大的,大的可以當一個小榻。
一把龍椅。
這是帝後稱尊,二聖並立。
可謂是一時間,整個大殿內安靜的一些過份。
等著帝後二人落坐。
小太監喊了話。
這些重臣們相視一眼。
韋首輔打頭,那是跪了下來。
“臣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韋首輔跪了,其它的臣子。
如陳次輔還是遲疑了一下,可最終,在越來越多的都是跪下來後。陳次輔一咬牙,也是跪了下來。
這大殿內。
此時,有誰沒有跪著?
唯有太子。
太子也是上朝聽政的。
這是皇帝給的權利。
最後,滿殿的臣子皆是跪下賀禮。
正統帝的目光就是盯著他的太子。
太子在正統帝的目光直視下。
也是跪了下來。
“兒臣參見父皇,母後。”
太子表麵服軟了。
可心中呢?
太子不甘心。
皇後這一位嫡母上朝稱尊,那麼,他這一位太子算什麼?
太子心中是恨得牙癢癢了。
這可是權利之爭。
他是太子,太子豈有退路?
權利的美味,隻要人嘗過滋味,就沒有人會樂意放手的。
太子知道,他與坤寧宮的爭鋒,往後隻會越來越烈。
沒誰可以退出。
一退,就隻能以死還嘗還。
進一步,海闊天空。
退一步,萬丈懸崖。
太子行禮時,他的態度是恭敬的。
至少,表麵是如此。
可心中,那是一顆心跟冰裡泡過一樣。
冷得讓人心頭一片冰涼,跟凍僵了一樣。
“宣旨。”
皇帝擺擺手,沒有讓朝臣與太子起身。
他對小太監吩咐了話。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
一封長長的聖旨,就是宣讀了出來。
這一道聖旨就是官麵文章,其上的內容華麗。本質還是要講了,二聖稱尊的合法與合理性。
總歸,這是堵住天下人的悠悠非議。
在這些朝臣中。
若論了誰最高興。
除了耿老爺,這一位皇後的生父外。
那便是韋首輔。
韋首輔能想到的,便是他的嫡長孫女會成為三皇子妃。
要知道,這意味著一旦三皇子上位成功,他的嫡長孫女會成為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娘娘。
而三皇子能成功嗎?
原來希望有三成。現在皇後都能臨朝聽政。
這肯定添了三成,有六成。
總之,勝麵很大。
這能不讓韋首輔高興嘛。
“……欽哉。”
一直到聖旨的收尾。
群臣再是行禮。然後,得了皇帝的宣話。
方是謝了後,一同起身。
皇帝的臉上很淡定。
對於朝臣們的反映,他已經做了最多的預案。
可以說,應該被拉攏的,皇帝都拉攏了。
大勢之下,少數的反對派,是不敢站出來的。這些人能做的如今的官位,沒一個傻的。
玉榮此時,整個人還是嚴肅而認真的。
她一直在努力的做了一個合格的泥塑雕像。
如此,才能保持了端莊。
她怕,她一開口,會漏出了她的緊張。
群臣跪拜,這當然不是頭一回享受。
可在太和宮的正殿。
這卻是第二回。
一般的情況下。
哪怕是大節慶,皇後會出現時。
她受朝拜,也是與皇帝一起在太和宮外的大廣場上。
那時候,跟在大殿內,受下這些群臣的跪拜不同。
因為,皇帝的龍椅,可是在她的屁股下麵。
帝後稱尊。
二聖臨朝。
玉榮正大光明的坐在了,隻有帝王能坐的龍椅上。
這可不得狠狠的讓人非議嗎?
可現在呢。
現實的情況就是這些朝臣們,全是紙老虎。
在皇權麵前,一個一個低頭的很流利嘛。
這一場大朝會。
隻是玉榮的一個露相。
這是表明了她的身份,已經與以前不同。
大朝會上,其時,不會講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便是有,也是皇帝與重臣的默契,隻會說一些已經擬定了方案的事情。
真正的要務與朝政。
是在小朝會上,皇帝與重臣商議的。
畢竟,真是國朝大事,在這等人多嘴雜的大朝會上議論?
這可以能嗎?
明顯不可能的。
這時候,隻是給一些人舞台。
又或者,是皇帝給一些的權利。讓京官們,也是表現一二。
至少,四品以上的官員,可是難得的在皇帝跟前露露臉。
當然,也得有真本事。
若是沒本事,隻能說,一旦漏了洋相。這就是萬萬的失誤了。
而官場上,有些失誤。
就會要了人命的。
大朝會在玉榮的眼中,就是一場做秀。
不過,這一場做秀也不錯。
效果非常好。
倒是等著大朝會結束。
幾位輔臣與皇帝私下議事。
在乾清宮的禦書房案,玉榮與皇帝坐一處。
此時,玉榮感受到了不同。
因為,太子坐在了禦案的左下首。
太子在那兒,特彆的沉默。
似乎就帶了耳朵,沒帶了嘴巴,全程靜默。
皇帝議了事。
玉榮也是安靜的聽著。
剛出場呢。
她這一位皇後還是安份些的好。
至少,摸清楚一些規距,再發表自己的意見不遲。
時間不差了些。
可以慢慢來。
寧可慢些,也不能出了差子。
小朝會結束後。
皇帝留了太子。玉榮自然也在禦書房內。
她給皇帝遞了茶盞。
皇帝小飲了一口。
“太子,你對於今年的豐收祭有何看法?”
皇帝問道。
“一切全憑父皇吩咐。”
太子起身,恭敬的回了話。
“兒臣淺見,往昔的豐收祭,有母後操辦,一切皆是妥當。想是無大礙,巡了舊例即可。”太子又是補充了話。
算是補充了他的建議。
皇帝聽了。輕輕點頭。
對於這一個答案,皇帝似乎心中早有猜測。
他的目光一轉,又是望向玉榮,說道:“太子的話在理,梓橦,今年又要你辛苦了。”
“皆是本份,聖上妙讚了。”
玉榮笑著回了話。
對於豐收祭,這等給她添了聲名的事情。
她當然不會拒絕的。
“太子,朕這裡有些奏本,你且拿去觀摩。你還年青,還需要多攢些資曆。朕有意來年你在各部曆練一二。”
正統帝又是開口,提了一事。
去各部曆練,自然就是給太子開了後門。
一旦得了這等機會,太子自然就是可以收攬人心。
不過,能收攬多少?
這要看太子的各人魅力。
“兒臣謹尊父皇教誨。”
太子恭敬的再回話。然後,太子自去忙碌。
太子一離開。
皇帝的目光,便是挪了位置。
他望著玉榮,笑道:“今個兒,梓橦有何感想?”
“大朝會上,倒是解決不得實事。”
玉榮給了一個答案。
“是啊。”
正統帝笑道:“好在一月也就兩次大朝會。”
對於大朝會的效率低,沒什麼成果。
皇帝有心裡準備的。
“這些輔臣,梓橦也是見過了。可有何等感想?”
皇帝又是問道。
“皆是社稷之臣。”
玉榮想了想,這般回道。
正統帝聽後,哈哈大笑。
笑過後,收斂了笑容。
“彼輩身居高位,可惜,不是人人都跟朕一條心。倒是在富貴麵前,老而不死,是為賊矣。”
皇帝對於這些輔臣,那是印象不怎麼好的。
哪怕是他的親舅舅,慕容國舅也如此的。
畢竟,彼輩在高位太久了。
這下麵一群的勢力。這讓皇帝不舒坦。
哪怕朝中,皇帝努力安插人手。
那又如何?
一個朝廷想運行好,得多少的臣子。皇帝再是安插,也隻能在要緊處,那是添了心腹。
彼輩經營久的輔臣,那是盤根錯結。
有時候,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當然,在利益麵前時,一定劃分很清楚的。
跟利益有關,父子親人,也得算一個清楚。
特彆是政治上,還要講一個立場的。
立場不同。
那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聖上高壽,千秋萬福。彼輩臣子,皆是在聖上的掌中。”
玉榮笑著回了話。
正統帝的權利還是挺穩的。
京都兵權在手,天下的藩王就是被削平。
沒誰真不漲了眼睛。
一個皇權,在治州安穩的情況下。
天下的百姓也算得能混一個太平日子。這般情況下,就是一個治世。
至於說盛世,嗯,那有差距。
當然,若是有筆杆子給皇帝吹捧了。可能,也能吹一個盛世出來。
隻是,真與假,那是仁者見仁的事情。
“聖上,有一事,在我這心中良久。以往,我是遲矣,怕牽扯甚重。如今倒是覺得是好時機,可以謀劃一二。”
玉榮伸手,她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荷包。
正統帝來了精神。
他是望了過去。
玉榮打開了荷包。
從裡麵拿出來的是一個小紙包。再是打開,裡麵是雪白一片。
“這是何物?”
正統帝驚訝了片刻。
玉榮拿了那一物,遞到正統帝的跟前,笑道:“精鹽。”
“鹽。”
皇帝驚訝了一下。
彆當正統帝是不食人間煙火。
皇帝為了坐穩皇位。
對於民間疾苦,還是非常了解的。
“這等精鹽,想必售價高昂。梓橦,你提此事……”
正統帝似乎有所察覺。
玉榮輕輕頷首。
她相信正統帝懂她的話。
“這等鹽,是精鹽。售價高不高,這是一回事。可這產鹽的價格,卻是不高的。”
玉榮給了一個答案。
正統帝眉頭一動。
鹽業,關乎賦稅。
正統帝對於錢袋子,還是非常關心的。
可以說,缺錢,是一個皇帝有點頭疼的事情。
鹽,是一個消耗品。
人人都得吃。
這一門大生意。
朝廷是官營。
說是官營,走私的也多。
畢竟,這官營的價錢高了,總不能,不讓百姓吃鹽吧?
“此話何講?”
正統帝很上心。
鹽業,乃大事。
而且,還是一門關乎錢的大事。
“聖上,這是一封奏章,您可細看。”
玉榮遞上了一本奏章。
這是她讓手下人遞上來的。
這一直謀劃的事情。關於鹽,自然是鹽田。
鹽田為了保密,更是在小島之上。
可以說,成果出來了。
以前,玉榮不會講。
現在她的地位不同,她總要做些事情。若不然,她這一位二聖稱尊的皇後,豈不是一個空架子。
一旦做事。
得罪了人,這不怕。
還可以在做事時,收攏一些人。
得罪的,那不是一條道兒的人。
而收攏的,就是一個勢力的。到時候,自然是得道多助。
玉榮想做事。想夯實她的基礎。
那麼,做實事是必需要的。如此,她才能真正的收攏到了,那些有真本事的人。
火練真金。
在辦事裡,有本事的才能躍然出頭。
“好,朕要看看,又是何等的大事。”
正統帝來了興趣。
那一本奏章。
區區千言。
正統帝看的很仔細。
看了一回,又是翻回去,再是重頭看了一遍。
“好。”
正統帝很高興。
他是一擺手,滿麵紅光,真跟吃了大補丸一樣。
“梓樟,你真乃朕之賢後也。”
正統帝很高興。
“能為聖上分憂,是我的榮幸。”
玉榮笑了。
“若是從前,我不敢講。可現在瞧來,我這一介女子都能與聖上一起臨朝聽政。這一件大事讓聖上辦事,那是舉重若輕。讓我瞧得聖上乃世上之大英雄。”
這也是玉榮的實話。
若是皇帝辦不成這一件事情,玉榮寧可在鹽業一事上小打小鬨。
畢竟,她可是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