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的賀喜,祝賀玉榮與皇帝一起臨朝聽政。
這等事情,有什麼好祝賀的?
這未免太高調了。
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這才是玉榮的風格。
所以,玉榮對於各宮的賀喜,她是收下了賀喜的話。
禮物她卻沒有收下。
當然,給各宮的賞賜,這是要給的。
這算是大家一起同喜。
當然,她是中宮娘娘,賞了後宮諸人名正言順。
有理由可以賞,沒理由也可以賞。
一切端看她的想法。
倒是各宮的嬪妃,那等想靠攏的心態。
玉榮是滿意的。
就是這裡麵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這還需要辨彆一下。
正統十八年,冬。
關於那小島的鹽田,正統帝已經得了暗衛的回複。
結果讓正統帝很滿意。
這朝堂上,若是實施了此事。
人手誰來?
玉榮自然是急了皇帝之所急。
在此之前,已經謀劃好了三個人選。這人選備上了,就讓皇帝挑一挑,讓皇帝都考查了是否滿意。
這三人全是京都的官員出身。
當然,是下層的官員。
更確切的說法。
其時,這三人是小吏出身。
衙門裡有一個說法。
任你官員清廉如水,也逃不小吏狡猾如油。
那些官老爺,特彆是正緊科舉出仕的。
在沒中舉前,一心撲在科舉的功業上。在曆練上,那肯定欠了火候。
這是必然的。
若是蔭官?
更可能是家族中的嫡子,特彆是受了長輩寵愛的。
若不然,也不可能在官宦的大家族裡,拿到了蔭官的名額。
這就來了。
這等錦衣玉食堆裡長大的蔭官。
那又有多少的曆練?
可小吏不一樣。
衙門裡跑腿的,還是最底層的。
可以說,這衙門裡的門門道道,誰最清楚?
就是這些衙門裡的小吏。
有些什麼潛規距,不可言說的,又或是辦事兒,跑哪一條道才能拜得真神,入了真佛的眼緣?
這些衙門裡的小吏都知道。
可同樣的,這些小吏最想當官。
偏偏,官就是官,吏就是吏。
官與吏之間,是有一道鴻溝,那是難以逾越的。
而玉榮在京都,又或者說,整個承天府裡。
那是花這些年的心思。
那才是挑中了幾人。那是培養出來的,就是這麼三個人。
玉榮花足了心思。
她要的是實乾的人才。同樣的,能為她所用的,而不是投靠了耿氏一族,又或是投靠了東宮太子的。
那麼,隻能起步太低。
低的一個後宮的皇後娘娘伸了手,這人都是迫不及待的抓住了。
而且,這裡麵有一個關鍵。
就是什麼?
就是玉榮是皇後,她想用了人,還不能讓人打了她的名號。
那麼,便是最初得了機會。
這從小吏有機會,邁過了那一道坎兒。
同樣的,想在官場混。
那會非常的難。
一隻哈士奇混進了兒狼堆裡,那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的。
這總官場上的異類,是會被排擠的。
同樣的,玉榮就是這般的考查了。
她用人,就是簡拔了這等出身不足,一旦得了她的機會,上了她這一條船,想下來是沒門兒的。
考查,考的是能耐。
有能耐,才可能重用。
同樣的,也是考查了。
在官場的做人做事。
玉榮想用一個人手。
特彆是她的身份,在受了限製時。培養不容易,可不想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下子給折了。
這不,三個人,就是她培養這些年的成果。
總算是想得法子。
一一都是簡拔到了京都的衙門裡。
這三個是真正的官員。
也是在官場混了這些年,可謂是多年不得誌。
一朝做了官。
當了官老爺。難道,就不想做了大官?
肯定想的。
不過,就需要機會的。
眼下,在玉榮看來,她給的機會就來了。
能不能上位?
不需要玉榮在考查。
這需要皇帝掌一掌眼緣,看看皇帝是否滿意了。
“此三人,梓橦,你是花足了心思。”
皇帝看了皇後給的小冊子,瞧了三人的家世背景,以及這做官的經曆。
皇帝看懂了皇後的意思。
這都是乾實事的。
可以說,這三人沒背景。
他們能靠的是皇家。
那麼,做了皇家的孤臣,就是必需的。
若不然,一旦不得皇家的重用。
他們一路走上官場,那些得罪的人,又或者,他們將來會得罪的人。
那肯定不會輕饒的。
畢竟,鹽業這是國之大事。
關乎了稅收。
也關乎了皇家的小金庫。
“鹽田的事情,鹽棧的事情,我隻是一點淺見,也是想著一分為二。二人分攬,聖上再差得一個壓得住陣角的重臣總攬。”
玉榮笑道:“三個人,三選二。若這般,還入不得聖上的眼,隻能說,他們三人的本事不足。”
瞧瞧,玉榮培養了人手。
這給的機會,也是足夠。
這都不能上位。
這真是無能了。
“這三人都不錯。”
正統帝看了後,給了一個評價。
“兩人調入鹽業。一人調入繡衣衛吧。”
皇帝給了一個答案。
玉榮愣了一下。
她才說道:“繡衣衛乃是聖上心腹,是聖上的眼睛,是聖上的利刃,這真是讓我這培養出來的心腹入了繡衣衛,合適嗎?”
心中嘛,玉榮是巴不得。
一旦她有人手在繡衣衛。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借了皇帝的眼睛,那是看得更多,更遠,更廣。
可她在意了,皇帝是何意?
“梓橦培養人手不容易,這三人也是有本事的。朕全此想他們埋沒了。”正統帝給了一個答案。
“梓橦,你不必多憂,朕是信任你的。”
皇帝不會講,她給皇後開了一點後門。
是想讓皇後盯緊了太子。
太子伸手了兵權。
這真正犯了皇帝的忌諱。
同樣的,坤寧宮的一些野望,正統帝又不是傻子。
他隻是裝了聾啞。
那是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皇帝就是想治衡東宮與坤寧宮。
這雙方都是想拿捏了對方的小辮子。
皇帝就要給雙方機會。
同樣的,這三個皇後提的人選,也不可否認的,還是有真本事的。
皇帝還是愛才的。
也可以說,皇帝現在加強了皇後的權利。
那麼,在一些地方,皇帝自然也會給東宮找補回來的。
現在嘛,當然是給坤寧宮一些甜頭。
“有聖上的話,我自然是放心的。”
皇帝給了好處,玉榮自然是受用了。在皇帝跟前,隻會講了好話。
至於這三人,誰入繡衣衛,哪兩人又去鹽業處,去管了鹽田與鹽棧?
玉榮隻待結果。
她不會再多嘴。
畢竟,應該她做的,她做了。
再插手,可能皇帝會多想了。
當然,目前做的,皇帝也會多想。
可玉榮不在意。
她的最初想法,真是為了皇家好。這是為了皇家添了產業。
至於往後?
往後嘛,那肯定又是翻不同。
“聖上,鹽業關乎稅收,肯定是要單獨成立一個衙門。那鹽田,聖上與我都各自拿一個做了小金庫,這名義上是否歸在內務府的名下?”
玉榮問了一句。
“歸在內務府的名下吧。這處到底是管了皇家的小金庫。”
皇帝應了皇後的話。
玉榮聽懂了。
顯然,皇帝還是在意了內務府的。
誰讓內務府現在也有三處要緊的產業。
玻璃與鏡子,為此還成立了鑒寶閣。
皇家邸報與印刷業。
以及已經見了成效的養珠場。
這三樣,在內務府名下,也是頂頂要緊。
現在眼瞅著,又要添了兩處的鹽田。
內務府的產業,可謂是越加的興隆。
到是鹽業那一處衙門。
那會成為皇帝新的要脈。畢竟,鹽業一旦改製,這裡麵產生的利益非常的大。
皇帝有多少想法?
皇帝想做多少事情?
有時候,也是需要錢財的。
玉榮很淡定。
她在給皇家開了財源。她一直做了一個合格的皇帝妻子。
那便是努力的掙錢,讓皇帝好好花。
這等賢妻。
皇帝一直是滿意的。
哪怕皇後有點兒小心思,這是為了孩子考慮。
那皇後生的,也是皇帝自己的兒子。
所以,皇帝有時候,也能理解這慈母之心。
這不,皇帝伸手,就是握了玉榮的手。
“朕理解你,梓橦,你做的甚好。”
皇帝誇了話。
“得聖上一聲讚,我心中就是萬般的滿足。”
玉榮笑著回了話。
這一年,冬。
皇帝成立了新的鹽業衙門。
然後,小朝會上,又是拋出來了新的鹽業改製。
初初一提。
自然有人反對。
哪怕是韋首輔,也是有不滿意的。
倒是皇帝的目光,在慕容國舅的臉上掃了掃。
然後,這一位慕容國舅出頭了。
他拋了方案。
或者說,他提前得了皇帝的暗示,不,應該是明示。
知道皇帝的方案。
所以,慕容國舅提了鹽田的事情,又提了,皇家並不是要獨家經營。
而是把鹽田分成二十處。
皇家占兩處。
隻要十分之一。
其餘的十八處,那是在鑒寶閣中,進行公開的拍賣。
總之,價高者得。
這能來參加了五年一競價的承包鹽田一事。
這當然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的。
這資格從哪來?
誰有能耐得提名?
這才是關鍵點。
於是,慕容國舅的方案一出來。
在場的重臣們,一時間沉默了。
這時候,隻要不傻的,已經懂得了。
這裡麵的利益多大?
不傻,都知道的。這鹽田就是一座雪白色的金庫。
還是坐著收錢的那一種。
當然,這裡麵的一些細節。
正統帝本著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
還是提了提。
那鹽價,不可過高。
當然,也要給承包鹽田的皇商,留一定的利潤。
當然,這鹽嘛,一旦出來。
不可私賣,這是一定的。這得賣給了皇家的鹽棧。
可這鹽棧,天下縣城皆一座。
那得多少座。
這如何運輸。
這裡麵利益又是多少?
這些都可以談。
這些都是一些籌碼。
總之,小朝會上的重臣。
不可能吃虧的。
他們是大魏朝的決策者。
他們能見到鹽業的一大筆稅收時,他們就能做許多的事情。
畢竟,他們是劃分了這一塊大魏朝的利益蛋糕的人。
製定規則的人,還能吃虧嗎?
擱這,都能吃虧的。
那一定是爬不到今天的位置。
玉榮隻是靜靜的聽著。
哪怕跟皇帝二聖稱尊,臨朝聽政。
玉榮一直都是沉默的。
她一直給皇帝做了影子。
哪怕有新政,她不會提。
至少,在朝臣們的麵前,她不多話。
她隻會跟皇帝提了。
然後,出謀劃策。
或者說,玉榮很清楚,在她的影響力不足時。
她不應該多嘴。
她目光做的試探,隻有一樣。
就是她替皇帝批了奏章時,她不在臨摩了皇帝的筆跡。
偶爾裡,她似乎故意的,她用了她自己的筆跡。
跟皇帝的,還是七分像。
七分像,那總歸不一樣了。一眼就可以瞧出來,那是一位女子筆跡。
玉榮在試探。
試探的結果是不錯的。
皇帝似乎故意的忽視了。
而收到了折子的朝臣們,似乎也有意的忽視了。
這是有心,還是故意,又或是無意?
總之,目前的結果不錯。
在玉榮瞧來,沒人反對。
這就說明了,大家夥的默許。
那麼,慢慢來。
春雨滋潤了大地,那也是細細無聲。
玉榮有細心,她可以慢慢來。
總歸,在朝堂上,待她的影響力足夠時。
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一件事情,再試探了她的威望。
不過,不能急。
一切還要靜待結果。
現在嘛,花兒都沒開。
隻能說,種子已經埋下了。
可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春天花開了,那麼,秋天的收獲,也是可以預期的嘛。
京都,這一個冬。
鹽業上的事情,可謂是風起雲湧。
有人反對嗎?
當然有。
那些在改製中,會受損失的人,肯定是反對的。
可惜,大魏朝的高層,那些注定會食利的,會得到好處,可不會反對了。
而一心為了朝廷的。
此時,也不會有人反對。
畢竟,這事情擺明了,朝廷會得利。
當然,如果能拍得鹽田的那些人,也會得利。
倒是原來在鹽業上的人。
可能有人會損失,損失了一份注定收益豐厚的家業。
那又如何呢?
胳膊擰不過大腿。
大魏朝的高層,已經拿定了主意。
那麼,在皇帝的威望下,這事情一定會成。
至於成,這成到什麼樣的程度,又會不會成功?
這就要看下麵做事人,這把這一本經文念成什麼模樣?
畢竟,朝廷的政策可能是好。
可到了下麵的執行人,就未必了。
人心皆貪。
這合理的貪。
以及,如何防範了,這裡麵的門道可就多了。
就是為了一個治貪。
這才是玉榮把心腹提拔起來,還是舉薦給皇帝的原由。
這等衙門小吏出身。
最懂了,下麵如何揩油。
因為懂,所以,想爬上更高的官位。
那麼,就需要功績了。
東宮。
太子在跟太子妃講了話。
“父皇,何其不公。”
太子真不甘心。
鹽業的事情。
鬨得沸沸揚揚的。
這裡麵皇後插手了。
太子當然知道的。
連皇帝把一個叫車績的人,那是安排進了繡衣衛,做了一個指揮使的事情,太子都知道的。
太子心裡不滿的,就是這一個叫車績的,出身小吏。
這才卻是皇後舉薦的。
彼時,這一個時代裡。
舉薦的人是誰?
這已經是隱形的站了立場。
這是皇後的人。
太子知道的。
這可是做了皇後眼睛的。
還是繡衣衛。
這如何不讓皇太子心中憂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