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逸回了皇宮。
倒是錢清兒帶著小蝶回了自家的府裡。
徐珍珠還是不舍得表妹。
又是邀請了表妹,去徐府做客。
錢清兒笑道:“表姐,您相邀請,我哪會拒絕了。隻是我去了府上,您這教導嬤嬤可彆又一起教導了規距。我頭疼的緊。就怕擔擱了表妹的學習。”
“不會的。我巴不得你進府裡陪陪我。祖母讓嬤嬤越發的教導嚴格了。我真是想躲懶的。”徐珍珠笑回了話。
二人約定了。
便是下一回,等過兩日,徐珍珠下了貼子,邀請了小夥伴時。
錢清兒一定到的。
回了府。
錢清兒見到了母親白貞貞。
錢家,便是正統帝的良嬪的娘家。
當然,錢清兒這一支是族長家。
錢清兒的父親,就是這一輩的錢氏一族的族長。
要說當官兒,如今也是七品的官身。
嗯,真是一個小官呐。
比起徐府來,那可就是差遠了。
這也是為什麼?
錢族長想讓女兒嫁進徐府。這真真是高攀。當然,也是因為錢清兒的母親白貞貞,那是徐府老太太的親侄女。
這等親近的關係。
這走動的多了,攀著親戚的關係。這等好事兒,錢府當然想的。
“女兒給母親請安。”
錢清兒在母親白貞貞的麵前,那是份外的掬緊。比著在徐家表姐的跟前,更加的掬禮。
錢清兒總有一種感覺,母親不喜歡她。
明明她是母親的親生女兒,母親最喜歡的卻是表姐。
她似乎像是抱養的一樣?
可奶嬤嬤能很肯定的告訴她,她就是母親親生的。為何會如此?
想了萬般。
錢清兒能想的,許是母親生她時難產。所以,母親後來一直沒能給父親生了一個兒子。
錢氏一族下一輩的族長……跟母親無關。
至於父親的子嗣。
因她是女兒,父親缺了嫡子,卻不缺了庶子。
錢府上,錢清兒自然有庶出的弟弟。
“回來了。”
白貞貞瞧了女兒一眼。她道:“坐吧。”
錢清兒謝了話。
然後,她就是瞧著,她的母親與庶出的弟弟,那是一起談了話。
母親更關心的,顯然是弟弟。
而不是她這麼一個親生女兒。
錢清兒坐那兒,坐得心不安。
可她習慣了。
她依然坐那兒,隻是靜默無言。
良久後,白貞貞似乎才回想起女兒。
她喚了庶子,讓其下去做了功課。然後,她才與女兒錢清兒說了話。
“今個兒出去,去與你表姐玩兒?”
白貞貞問了一句。
白貞貞要說不喜歡自己的女兒?
那不可能的。
到底這是她自己肚子裡掉出來的一塊肉,怎麼可能不心疼?
白貞貞做的一切,是做給她的夫君看。
她就要,她的夫君知道,她是一個賢惠的妻子。賢惠到了,把庶子當親生養。
若是往後,庶子但凡不孝?
她有的是治子治了。
至於女兒?
女兒家的一輩子總要嫁人。
而徐府就是白貞貞給女兒挑的歸宿。徐府上,徐老太太年歲高了。這一位嫡親的姑母,那可是有話的。
一旦徐子瑜大婚後,這掌家的權柄,就是孫兒媳婦的。
這在白貞貞瞧瞧,這就是女兒最好的婆家。
瞧瞧,徐老太太可是白貞貞的姑母。這親上加親的,白貞貞對徐府放心。
這些年了,她那表哥可是一直沒再娶親。
表哥都樂意了,一輩子守了一個過逝的楚氏女。白貞貞若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她呢?
她嫁進錢家這些年。
可說起來,她有多少快樂?
夫君一直想當官,當一個大官。
可官途上嘛,有些差強人意的。
至於府上?
白貞貞更清楚了。當初若不是遭了算計,她不會在生女兒時難產。更不會傷了胎宮,以至於沒法子再生。
白貞貞可不是一個軟杮子。
她自然報複回去了。
可複仇了,她一輩子注定也就這般樣子。
她不是沒想過,女兒養大了,給夫家招了女婿。
可惜,她的夫君是一個有上進心的。可不同意了。
於是府裡納了新姨娘。
白貞貞能做的,就是給女兒尋了最好的婚事。這等一輩子的歸宿,關乎女兒一輩子的幸福。
在白貞貞眼中。
徐府就是最好的。於是,她一直讓女兒討好了徐老太太,討好了徐大姑娘。
可人嘛,習慣成自然。
於是,白貞貞習慣了,去忽視她的親生女兒。她習慣了,把最初的一點子愧疚,去討好了徐大姑娘。
而落了旁人的眼中。
便成了錢清兒這一位錢太太的親生女,那比不得一個徐大姑娘討喜了。
至於真相?
隻能說,這不同人,不同看法。
千麵萬麵,人心難測。
“嗯。”
錢清兒輕輕回了一聲。
在母親跟前,錢清兒挺不自在的。
明明親生母女,最後至親至疏如此,也是一個無奈。
可若論了心中的想法?
錢清兒還是想討好了母親的。這些年,母親讓她做的事情,除了不想嫁徐表哥這一樣。
其它的,她都是照做了。
“往後多去徐府走動。多討好了你表姐,她最心疼你,也盼著你能嫁進徐府。”白貞貞又是叮囑了話。
錢清兒張了張嘴。
她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她沒有勇氣。
“是,女兒聽母親的。”
錢清兒低了頭。
她有些懊惱。她明明不想這般的。
錢清兒想告訴了母親。
她願意去搏了富貴,她願意討好了父親,讓母親在府上的日子更好。真的,一切都可以。
隻要母親能多疼了她幾分。
隻要母親不想著,讓她嫁進徐府。明明徐表哥的態度,還有徐老太太的態度,他們都不想接納了她做為徐府的新任少奶奶。
徐府上的態度。
錢清兒看的懂,除了珍珠表姐外,沒有旁人歡迎她的。
若真嫁進了徐府?
就一定幸福嗎?
在錢清兒瞧來,未必吧。
最後,錢清兒低了頭。
在母親的示意下告退了。
瞧著女兒出去。
白貞貞對管事嬤嬤說道:“我這女兒,真是一點兒都不像我。”
“太太,姑娘許是年歲小。等等,姑娘就是利落起來,必然也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管事嬤嬤誇了話。
“盼吧。我盼了,就是清兒能嫁一門貴婿。也能讓我在夫君麵前,那是多得些體麵。”白貞貞又是說道。
“太太,姑娘能理解您的。您啊,最是心疼了姑娘。這盼著姑娘嫁的好,也是得了一輩子的幸福。”管事嬤嬤繼續的捧了好話。
白貞貞點點頭。
白貞貞說道:“她是我的女兒,我如何不盼了她的好?可惜,老爺的官位小了些。那些高門大戶的,除了徐府,府上哪還能攀了什麼高枝兒?”
“哼,若是貞貞嫁的人家不顯赫,又如何備了十裡紅妝的嫁妝?”白貞貞這話說的,也是顯露了她真正的心思。
這一個時代裡,女子的嫁妝,那是十分重要的。
可想嫁妝好,在娘家裡得了同意。可不是小事兒。婚事,那是兩姓之間,結了姻緣。
若是高攀的婚事。
這娘家肯定要備了豐厚的嫁妝。畢竟,這高攀了,不是沒代價的。
“我這心中,最是疼了清兒。隻盼著將來,她出嫁後,便能懂了。”白貞貞這般說了話。
而出了正院,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錢清兒就是滿麵的失落。
“姑娘。”小蝶想勸了話。
小蝶一直侍候了她家姑娘。也知道她家姑娘是真心善,又是真心的總為彆人著想。就愛委屈了自己。
“姑娘,您可是在太太那兒又受了委屈?”
小蝶問道。
小蝶眼中的關心,讓錢清兒瞧見了。錢清兒搖搖頭,她道:“我是母親生的,是府上的嫡出大姑娘,哪有人給了委屈。我就是覺得自個兒膽子太小。我明明想告訴了母親,我的想法。可我總是開不了口。”
“姑娘。”
小蝶想勸了話。
“我怕,我讓母親失望。”
這才是錢清兒害怕的。
因為在意了,所以,她總想著,做了母親眼中最好的女兒。
她是女兒,父親更在意了兒子。
所以,她不想給母親丟臉的。
在這一個府上。
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錢清兒不傻,她看得懂。
“姑娘。”
小蝶勸道:“您既然有想法,不妨說給太太便是。如何能委屈求全了。姑娘,您這般才是讓人心疼了。”
“我就是膽兒小。”
錢清兒搖搖頭。
她真不覺得委屈。她就是害怕怕了,害怕讓至親之人失望。
許是這般,她才會有了心裡的擔子。這才人開不了口的。
“我試試,我一定會告訴了母親。我不想嫁給徐表哥。”錢清兒想了想,還是說了話,道:“若是府上想讓我高攀,我寧可去參加了皇家的大選。父親是官,我也是有資格的。”
“若是母親隻想我嫁得一良人,那麼,挑一位上進的舉子便是。”錢清兒說道:“我一切都願意的。我隻是不想讓母親去討好了徐府上的所有人。母親為我去討好了彆人,我心中難受的緊。”
錢清兒不傻。
她母親為什麼這般做?她知道的。
她隻是不想讓母親在父親跟前難做事。若不然,依了她的本心,嫁一舉子,夫唱婦隨的,沒什麼不好兒。
“姑娘。您想做什麼,小蝶都覺得好。隻要姑娘過的好,萬般皆是好。”
小蝶自然說了討巧的話。
倒是奶嬤嬤這會子進來。
聽到了主仆二人的談話。奶嬤嬤的臉色變了。
“小蝶,你又在蠱惑了姑娘?姑娘是什麼尊貴的人,你怎麼能亂講了話。”奶嬤嬤不會指責了錢清兒,她隻會怪了小蝶。
“嬤嬤,不管小蝶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想法。”
錢清兒對著奶嬤嬤說道:“嬤嬤,您也是心疼我的。如何不知道徐府上的老太太,真想給表哥娶的,那是名門望族裡的淑女。而不是我這等小官的女兒。”
“人貴自知之明。我有的,嬤嬤。”
錢清兒對著奶嬤嬤,說了大實話。
門當戶對的姻緣,才是結了兩姓之好。
這事情,是一個人就明白。
可高攀的姻緣,為何總有人想?那自然是利益再大。
“好姑娘,您啊,還是想得淺。”奶嬤嬤歎了一聲。
“好姑娘,你是不知道,你這想法萬萬要不得。那宮裡可不是什麼好去處。您以為,天家的富貴就容易了。”奶嬤嬤指了一個方向。
“那裡可是良嬪娘娘的娘家。說是一個族裡,實則,當初良嬪省親時,咱們府上可沒少幫襯了。那時候,良嬪娘娘在族裡,也是多人羨慕的富貴人兒。”
奶嬤嬤也是有些經曆的。
這會子談起來,說道:“可良嬪娘娘落一個什麼結果?”
“姑娘,這裡沒聲沒息,就是歿了的人。那說出來,就是嚇人的緊。總歸,宮裡的富貴可不好搏。那是拿命去換的。”
奶嬤嬤這時候,說話的語氣都重了。
“至於說什麼舉子?”奶嬤嬤更是搖搖頭。
“姑娘,瞧瞧老爺這些年在官宦仕途裡,那多不容易。您可得醒醒,舉子想考中的機會,可不容易的。若是窮苦人家,姑娘嫁進去,就是吃苦的命兒。”
奶嬤嬤可不想奶在的姑娘,一輩子吃了苦頭。
“再說,姑娘,您這一張臉,小蝶這一張臉。這般出眾的容貌。一般沒權沒勢的,這真是好事兒?”
奶嬤嬤指了小蝶。
“小蝶現在的年歲,還是小呢。再過些年,那這容貌,那真擱了沒權沒勢的府上,就是禍水。”奶嬤嬤搖搖頭。
奶嬤嬤當初,就不想挑了小蝶到姑娘跟前侍候的。
可姑娘心善。
就是瞧著小蝶也是心好的。
唉,隻能說,這等緣分,奶嬤嬤一個做奴才的。
自然做不得自家姑娘的主兒。
“……”
錢清兒沉默了片刻。
若說小蝶的容貌嘛,錢清兒得承認了。她的年歲比小蝶年長兩歲。
今年錢清兒是十二歲。
而小蝶呢,十歲的小姑娘。瞧著,容貌再是漂亮,可倒底年歲小了。
這等的小姑娘,至多就是嬌俏可人。
要說傾國傾城?
沒長開的美人胚子,那還不得了真正的賞識。
“嬤嬤。”錢清兒的目光,瞧了小蝶的容貌。
“我拿著小蝶做妹妹看的。我一直沒將小蝶當了仆人。”錢清兒說道:“這些年來,小蝶全然的真心。”
“我其時一直盼著小蝶也能嫁得一位好夫君。將來夫君和睦,得一份金玉良緣。”
錢清兒一直這般想。
可聽著嬤嬤的話,她發現,她是不是一直想差了。
小蝶聽著姑娘的話。
也是愣了一下。
“姑娘,您待小蝶的好,小蝶一直知道的。”
小蝶很感動。
可奶嬤嬤的話,又是讓小蝶害怕的。
畢竟,她小時候給養父養母賣進錢府。在錢府裡,她才是過了好日子。
這等被人賣了一回。
最初的生母,又是一個讓人提了,就是尷尬的身份。
養父、養母家當初也沒有隱瞞什麼。
小蝶對於自己的出身,一直挺是自卑的。
“姑娘,人啊,一輩子善良是好事兒。可這世道裡活著,總還得多看看,多學學。姑娘,太太真是為您好。徐府是高門大戶,也是姑娘能選擇的親事裡,最最好,頂頂好的一門。過了這一個村,難以再尋得。”
奶嬤嬤繼續勸了話。
這好事兒,也得姑娘想通的,這才能真正的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