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高樓大廈上方霓虹燈閃閃發光,落地窗玻璃倒映出兩道人影,辦公室內,溫酒就與他相隔一桌的距離,兩人亦是許久都沒有開口。
直到徐卿寒神色高深莫測的審視著她,沉著語調重複她的話:“我想怎樣?”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用了力,不讓女人避開一寸:“不是你一直在裝跟我不熟?”
溫酒被迫麵對,表情凝滯了一瞬,嘴硬道:“誰讓我們敘舊的場麵太刺激了,我沒徐總見過世麵,遊刃有餘。隻好裝不熟了。”
徐卿寒反應冷漠,看著她。
溫酒很快敗落下來,忍不住跟他講道理:“昨晚那事……你身為男人也不虧本是不是?”
“哪件事?”
徐卿寒讓她說清楚。
溫酒感受到他沉穩從容中帶來的脅迫,頓了半響,索性把裡子麵子都豁出去了,咬著字說:“是我錯了,我不該昨晚喝醉把你睡了,也不該第二天醒來提上褲子就拿錢羞辱你……更不該先跑回家讓你紆尊降貴跑來算賬……”
也不對……他哪裡紆尊降貴找來了,明明是逼她主動就範。
溫酒出門時根本就無心裝扮自己,其實此刻是有些狼狽的,烏黑秀發散亂在肩膀,襯得一張精致輪廓的臉蛋可憐兮兮的,仰著頭,看人的眼睛格外漆黑,似蒙上了一層霧氣。
可她不會哭,天生沒有掉眼淚這個功能。
甚至有時發起脾氣來讓人想掐死得了,難哄。
倘若不點到為止,恐怕她就沒多少耐心。
徐卿寒低低看著她,英俊臉孔神色漠然,大手沒有任何預兆地鬆開了女人的手腕。
溫酒被這股力道弄得後退兩步,當下鬆了口氣,嫣紅的唇間話還卡著,就先看見男人修長的大手扯開第二層抽屜,動作利落,將被拍的照片和房錢扔在了黑色桌上。
徐卿寒神色霎時嚴峻,說話語調也變得充滿了警告性,提醒著她:“溫小姐,昨晚你跟我發生肉體關係,證據在這,要敢不認賬,我有權告你涉嫌違法交易,知道麼?”
男女發生性關係,倘若涉及到價錢交易,那是要蹲派出所小黑屋的!
溫酒這點常識還是有,整個人都愣了好一會兒。
她看著男人在燈光下尤為深暗的眼神,似乎,終於理清楚什麼了。
溫酒徒然的憤怒情緒使得她上前,白皙指尖緊緊揪住了他襯衫領口,說話聲聽上去呼吸很重,可見,是氣的不輕:“昨晚是你預謀的對不對,知道我在慶功宴上喝醉了,還故意來搭訕?”
徐卿寒挺拔的身軀因為被她推,慵懶地靠在了辦公桌前,襯衫被女人憤怒的扯開兩顆紐扣,略略鬆開的領口,隱約能見到他健碩的胸膛線條分明,成熟男人的性感一麵,在她麵前暴露無遺。
他沒為自己否認。
男女之間所有的久彆重逢,在他看來不過是一方的蓄謀已久。
昨晚的事,是他蓄謀的。就如現在,想要找她維權,也是蓄謀多時。
徐卿寒盯著女人氣紅的臉蛋,低沉的男聲溢出薄唇:“看在三年前的情分上,我可以給你提供律師……嗯?看看,是你勝算的機會多些,還是我?”
這種事能開玩笑的!
他哄小孩子玩呢?
溫酒氣的口不擇言:“徐卿寒,你明知道我喝醉了會……”
“會什麼?”
被男人這一問,她卻卡住聲了。
徐卿寒斂著神色,替她說下半句:“喝醉了看見我,會想睡?”
溫酒表情瞬間崩裂,揪著他襯衫的手指一鬆,又想逃了。
結果,卻被徐卿寒遒勁的手臂眼疾手快地拽了過來,腰肢被抵在了桌前,無處可躲。
隨著男人氣勢逼近,身體之間沒有一絲縫隙,仿佛天生就親近得沒有距離。那濃烈的男性氣息就這樣籠住她,讓溫酒不由地出了神。
在十八歲前,其實她也叛逆過的。
那時候溫家家規森嚴,溫酒最受不了這樣管教,經常在長輩麵前裝聽話,私底下就換了個人似的。她長得漂亮還有錢,大院裡的小孩零花錢都沒她多,大夥自然都喜歡帶上她玩了。
酒量雖然淺,抽煙染發飆車卻是一樣都沒落下。
後來,溫酒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上了徐卿寒。
聽說他喜歡那種白淨乖巧的女孩,她戀愛腦,就再也不和那些狐朋狗友的混了,決心做個人,每天穿著一條白色裙子在他麵前晃,五官清秀,眉眼彎彎,乾乾淨淨的,看上去儼然是教養很好的小女孩模樣。
那年她十八歲,終於跟他表明心意。
他卻說不合適。溫酒氣性大,要理由:“我們門當戶對,你好看,我也好看……都有戀愛自由的權利,哪裡不合適了?”
男人慵懶靠在樹前,漫不經心地目光落在她嫩小的臉蛋上一瞬。
夜色下,點了根煙,嗤笑:“你還沒長開,太小。”
就這一句。溫酒記住了。當晚慶生宴上她心情不好喝多了酒,再看到徐卿寒就誰也都攔不住,拿出已經成年的身份證要跟他去開房。
一晚人仰馬翻,等她徹底酒醒之後,也被家裡傳統的老太太禁足了整整一個月。
……
想到舊事,溫酒內心湧動了情緒,指尖無意識地摳在了桌沿,冰冷的觸感讓她回過神來。
她又想,那時年少的徐卿寒還是成熟克製,誰知道他這幾年在國外泡了多少藍眼睛金色頭發的外國女人,搞得這麼重欲色氣。
溫酒壓下心口微妙不適的感覺,表情很淡地拿出手機,一邊點開餘額不多的賬戶,一邊說:“行,記者找我開價六千萬買下照片,徐總您打算要賣多少錢,開個尊口說個數?”
她一口一個徐總和您的,有意嗆人。
徐卿寒臉色微沉,將她手機一抽,麵無表情地朝桌上扔。
溫酒指尖點了空。
安靜片刻,借著台階下,也沒真去搶手機。
萬一他也要六千萬,她要去賣身才還得起了。
“溫酒,你還知道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徐卿寒是個很能控製自我情緒的人,穩沉且又內斂,心思很難揣測的到。頃刻間又用極為冷靜的語調問她,仿佛剛才扔手機那一幕,不存在。
溫酒漆黑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說:“肉體關係?”
徐卿寒波瀾不驚提醒她:“初戀情人這個關係被你吃了?”
溫酒話停了瞬,仿佛有很多往事的畫麵在眼前打轉,她說:“是有過一段,我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