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村中閒話25(2 / 2)

顧兆第一次端著衣服盆去河邊洗衣服,儘管挑是人少下午,還是被傳頌整個村,成了熱鬨,不管男女都要聊兩句打趣。不過顧兆不在意。

村裡男人背地裡笑顧兆是個上門婿丟了男人臉麵窩窩囊囊做屋裡人活不像話。村裡女人倒是嘴上說著笑,其實心裡背後還是多少有幾分羨慕,說明顧書郎會疼人。

“啥疼人,瞎折騰,我看過了那什麼肥,就是摻了糞水,白費力氣。”村裡男人撇撇嘴,覺得黎大瞎搞胡鬨給自己找事。

“也是,黎家才三口人能攢多少糞,還不如澆菜地,來年白菜蘿卜長得好。”

全村都是瞧熱鬨看黎家父子上肥,有些人真瞅了,回來熱火朝天學:“誒喲我今個兒撞見黎周周了,桶裡挑確實是浠水。”

“那能有啥用啊。”

王嬸也愛聽,前段時間她才知道爐子事被傳出去了,還惹得不少人背後學她笑話她,王嬸當時氣一肚子火,對黎家厭惡上了,要不是黎周周說出去,還能有誰?

現在村裡把黎家父子給田裡上肥事當笑話說,看傻子呢,王嬸當然高興參與,說:“可不是嘛,過年下了那麼幾場雪,還害怕田裡雨水不足啊?”

“可不是,誰不知道糞好,可水有啥用。”

糞不足拿水衝稀了,田裡又不缺水,這不是白忙活嗎。

“難怪前段時間,黎大父子倆整天往家裡抬水。”

“聽說是顧書郎主意。”

“那更不成了,顧書郎就是讀書人,說起莊稼那是外行人,咋滴黎大還聽一個門外漢主意,瞎來。”

王嬸臉上高興,嘴上卻說:“人家愛忙活折騰由著來唄,反正累又不是你,不過就是小心黎家偷糞。”

“那你可得看好你家,你倆家離近。”

這打趣話就過了。不過沒人吱聲,主要是黎家人少糞少,不是說黎家會偷糞,黎大父子那性格倒不至於,而是怕黎家上門討要,到時候得找托詞拒了。

可一等等了幾天,也沒見黎家父子上門要糞。反倒是黎家父子上完了一畝田地,說是還要等幾天再上,這幾天沒閒著,黎周周和他爹進了山,一筐一筐草連帶著泥,都是乾枯有還爛了。

反正瞧著不是豬草,也不知道咋用。之後又擔水。

等第二次上肥時,已經是二月底三月初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好,日頭長了,太陽暖烘烘,不過早晚還是冷。村裡人講究春捂秋凍,就算晌午能熱人一身汗,冬日裡夾棉衣服穿著也不能脫下來,老話說還有一場倒春寒。

顧兆中午吃過飯,照舊來洗衣服。這時間人少。

沒成想遇到也來洗衣服王阿叔,顧兆一看,王阿叔盆裡衣服是濕,顯然是洗過,不過衣服上還有灰和腳印,像是洗好了衣服晾著被人弄下來還踩了兩腳泄憤。

村裡哥兒婦人都喜歡早上洗衣,晌午吃了飯,下午能紮一堆邊乾活邊聊天。王阿叔沒工夫聊天,家裡有乾不完活,做豆腐那肯定要磨豆子。

“王阿叔。”顧兆先開口打招呼。

王阿叔點了下頭,嗯了聲,有些拘束,偏開頭端著盆去了下遊。顧兆也沒打擾,找了處遠,兩人離著有十米遠,各洗各。

隻是洗著衣服,顧兆想著剛才王阿叔神色,好像臉上青了一塊?

洗了一會,顧兆站起去問王阿叔借些皂莢使,也沒往王阿叔臉上瞧,接了皂莢道了謝,遠了幾步,說:“天氣熱,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換下夾衣,單衣服好洗輕便些。”

“過幾天還要冷,你們年輕人注意彆風寒了。”王阿叔回了句。

顧兆點了下頭,說:“也不該我多嘴,我之前聽人說,酒喝多了身子要壞,命短。要是哪天夜裡走路摔倒,如今這天氣,就怕栽倒在水田裡,那一晚上人可就沒了,還是要勸勸。”

勸個屁。

王二狗愛喝就多喝。也不知道王阿叔聽懂沒。

他之前聽周周說,王二狗又打王阿叔,上次他倆回鎮上撞見那次,王二狗賭贏了賺了二兩銀子,在家裡脾氣大,整天要吃肉喝酒,酒癮染上了,喝多了就要打人要錢。

王阿叔這些年緊緊巴巴攢錢,當然是為了給兒子小田使,存一些蓋屋買田,給小田娶媳婦,自己舍不得吃穿,每次王二狗要錢,就給二三十文打發了。

可王二狗上次贏多,玩越來越大,還要吃酒,二十三文根本不夠了。王阿叔舍不得銀錢,就會被打,挨打了受不住多給個十來文。

這樣一來一往,王二狗罵一句賤骨頭,非得老子打了才給。

照顧兆想,這家還存啥,反正存錢時也沒見王阿叔和小田見天吃肉喝湯,每天扣扣索索,把錢省了全給王二狗,那還不如大家一起花,吃這頓不想下頓。反正到時候該急第一個是王家那倆老口信不信。

兩老口看似把家裡交給王阿叔,一推二五六什麼都不管,實則是拿捏住了王阿叔為了小田也該省,還不得罪兒子,反正王阿叔賺都是給王家了。

自己能清閒。

但凡王阿叔想通了,花錢利索買肉吃肉,老兩口先急要跳腳,急了說王阿叔不會過日子,那也好辦,直接推王二狗身上啊,說你兒子要吃肉要喝酒,不給打人,公婆年歲這麼大,扛不住呀。

王二狗要喝酒就買,使勁喝,往死裡喝。

不過現在這酒濃度不高,要是有白酒,給王二狗整胃穿孔多好。顧兆失望搖頭,搓衣服了。

他這也算是‘煽風點火’,可看王阿叔那瑟縮模樣,怕是也頂不起來。

白費。

第二畝田要熟練許多,一兩天結束。這幾天天氣熱,三天就能發酵好,做起來順手。麥秸稈燒完了,沒草木灰,顧兆便想著山裡那些潮濕腐爛泥能當肥料,長在旁邊乾枯草可以燒完了當草木灰使。

三畝、四畝、五畝田,這樣一通忙活,到了後來,因為天熱,地裡長了雜草,上肥時候順手將雜草鋤了。

這期間,顧兆沒在遇到過王阿叔,不過聽村裡人說王二狗不是人,整天在家裡吵吵嚷嚷罵人要錢喝酒打人。

看來沒變。

到了三月底,晴朗了整整一個月迎來了一場雨,溫度驟降。

“相公,你烤會火。”

黎周周在灶屋包包子,這一個月他和爹忙活著,相公也沒清閒,家裡學業都顧著,如今下雨地裡泥濕不好上肥,能休息幾日,乾脆就整點爹和相公都愛吃,見見葷腥補一補。

屋簷下雨滴滴滴答答,沒一會聲音大了,成了大雨。

顧兆坐在灶膛前燒火,鍋裡燉了半隻雞,咕嘟咕嘟冒著香氣。

上次買回來大料,說是試著做鹵味,結果忙地裡肥料,一直沒空閒,如今下雨總算是得空。

今天燉雞,黎周周照著相公說,豬油滑鍋,放了一小塊紅糖,化開了,倒了用薑片焯過雞塊,一下去扒拉兩下,雞肉顏色變得紅了,看著就顏色好看。倒入醬,再炒兩下,添酒。

沒過雞肉後,放大料,香葉、桂皮、小角、乾草、草豆蔻等,等煮開了,在下豆腐,豆腐多燉會入味。

小火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下白菜。

黎周周趁著功夫包包子,相公說想吃酸菜豬肉餡,他還給裡麵拌了小塊豆腐,這樣吃著爽口。包子捏出褶子漂亮,一個個放蒸屜上,先不急著上鍋灶。

後灶燜飯,前灶燉著雞。

時間差不多,黎周周揭開鍋蓋,一股香味撲麵,太香了。

和以前燉雞香味不同。

彆說黎周周,就是在院子裡劈柴黎大也忙不下手裡活了,放了斧頭,拍拍手上灰塵進了灶屋,“周周做什麼呢?”

爹很少趕著來問做啥飯。

黎周周便知道爹也聞到了,味太香,便說:“爹,是相公上次說法子,買了鹵料,我今個第一次試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這香味撲鼻,顧兆聞著就算不是原汁原味鹵雞,那也比如今做法香太多。

“吃飯吧。”黎大發話。

黎周周撒了鹽,到了白菜,這邊盛飯吃飯,等飯上了,鍋裡稍微燉一鍋雞好了,倒入盆滿滿一盆,順手鍋裡添著涼水,放上剛包子蒸屜。

雜糧米飯配大盆燉雞。

“唔~太好吃了,周周~”顧兆給老婆豎拇指,真好香。

雞肉入味嫩滑,連著湯拌飯都香,油滋滋。

黎周周心裡歡喜,看向爹。黎大扒拉著飯,沒工夫說話,不過看著就是香、好吃。這一頓飯,連汁都吃乾乾淨淨。

黎大吃了四碗飯,最後沒菜用汁泡飯。

“相公,是不是鹵味?”黎周周問相公。

顧兆:“差不多。咱自家吃沒問題,要是想靠這個賣錢,還得在琢磨下比例。”

“相公這要賣錢嗎?”黎周周愣了下,有些緊張,“我這手藝成嗎?”

“有啥不成,你看爹吃開心,乾乾淨淨,再說如今這法子是咱家頭一份。”吃就是稀罕。

黎周周找到了些自信,相公說得對。

這場倒春寒持續了半個月,期間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夜裡刮得風都像是能吹進人骨頭縫,黎周周本想把堂屋停了爐子重新點上,被相公拒了,說抱著取暖就夠了。

正巧和清明節撞上,一家三口去山坡那兒給阿爹上墳燒紙。

村裡老人說天冷地濕是因為鬼不走乾路。黎周周給自己阿爹上完,香燭元寶黃紙買都是雙份,說給相公阿娘也燒一燒。

顧四家,怕是沒人記得顧兆親娘了,難不成還指望李桂花和三個兒子給前頭那位燒紙嗎。

李桂花正月時生了,又生了個兒子。

本來是動了叫黎周周伺候月子心思,不過話還沒提出來,想到顧兆過年時拿下水,到時候黎周周過來顧兆也跟著來,指不定怎麼謔謔她家雞肉。

乾脆請大嫂前來幫忙,就是花了塊糖,還不敢多放肆要這要那。李桂花可心疼了。

顧兆想原身不是東西,但他占了這身體,給去世阿娘燒一燒紙錢也沒什麼,便和周周去了東坪村。

燒完紙錢回來,到了村口,王阿叔家門緊緊閉著,裡麵安安靜靜。

難得安靜,那就是王二狗沒在家。

到了第二日,黎周周正做早飯,突然聽到門外敲鑼聲,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王二狗掉水田裡淹死了……”

王二狗死了?

顧兆本來給老婆燒灶添柴,這會突然精神想去吃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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