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府縣生活16道歉(2 / 2)

“啥麵粉洗,燒的草木灰就能洗大腸。”黎大去灶台下摸,回頭跟兒子說:“你就啥都聽的順著。”

黎周周說:“相公也沒多少,麵粉洗也乾淨。”

“也幸虧是兆兒秉性好,要是壞的,你還能順著?”

“是壞的,我就順了,我也傻。”

這黎大信。

父子倆閒聊多,悶頭乾活,可像往日裡顧兆乾活都要周周說兩嘴,雖說手上活也沒停,但到底比殺豬老手黎大來的利索。

三兩下處完了,雞、豆腐豆乾照舊鹵灶屋的鍋。那隻處完拆開的豬頭鹵前頭大灶上。

兩鍋上了鍋,隻要時時去看看,添一把柴火就。

趁這功夫,黎大開始處下水,兒子搭手。黎周周便能做晌午飯,等吃飯時間也早。

顧兆約莫十一多就吃晌午飯,還是燜米飯,正好配著鹵好的雞雜蛋還有肉塊,炒了一碟絲瓜蛋,拌了涼拌菜,綠油油的杆子脆脆的,是大曆民間常見的好活的綠菜葉子。

拌涼菜好吃。

早上石榴街上挑著扁擔的城外村人賣的。

一鍋的白米飯。

之前了省事圖方便,畢竟早上去買下水都是靠腿,晌午吃飯每次都到了十二快一了,吃的也是麵條,湊合一把。今大米飯配三菜。

顧兆見了轉頭跟爹說:“爹,您回來可真好!”

黎周周聽出來相公意思,抿嘴。黎大是想了下,才道咋回事,“瞧你這出息,了,吃飯吧。”孩子們靠爹,黎大是心裡高興的。

孩子們能指望依賴住爹,說明還是有的。之前黎大還想,隻會種地殺豬,要是來府縣找到營生,那就是給孩子們拖後腿的,沒啥處,在高興了。

一痛快,中午吃了三大碗飯。

黎周周顧兆是兩碗,準確說顧兆是一碗半,多的一半撒嬌給家周周分出去了,今沒咋出力。

大米飯真的香,中午的鹵雞也香,連涼拌綠菜杆子也香噴噴!

時間充裕,吃飯也沒趕著,黎家人也習慣吃的慢悠悠,兩刻到吃完了,黎周周收拾洗碗,黎大去前頭盛鹵好的豬頭,放木盆子裡紗布蓋著放案上晾著。

兆兒說這涼了好吃,熱的有膩。

那就晾著,到了下午鹵煮一起賣。

然後鋪子大灶開始鹵下水,正午開鋪子,賣鹵雞,發木牌。自從昨兒鬨事的一,黎家鋪子牆上掛的府尊贈的匾額事傳出去,震懾普通老百姓是沒問題的,怕之後拿牌子假。

因此牌子照舊發,依舊是發了十五人的。

鹵豬頭今試營業,先發牌子了。

今方老板沒買鹵雞,隻要了一碗豆腐鹵蛋,拿回去給老母親拌飯吃,吃了幾天鹵雞,今日想換口味想吃吃鹵下水,順便來領牌子的。

“今兒早上鋪子裡灶頭鹵的早啊?我排隊味都飄出來了,香。”方老板結了賬。

黎周周說:“我爹回來了,家裡在忙的開。”

方老板想起昨兒的壯漢,想說鋪子裡有男人還是好,可一看到後頭掛的匾額,有這東西震著比男人還好使,便說下午再來,便走了。也沒問昨兒顧秀才說送什麼新鮮花樣,反正顧秀才說話又假,急啥。

買鹵雞的人雖少但一看都是仆人來買,也有像方老板這樣,開著鋪子沒事乾,讓夥計守著鋪子,自己出來溜達溜達順路買回去的。

牌子是發的快,約莫一刻多鹵雞賣完了。黎周周正收拾,鋪子前張家賣醋的張嫂來說:“金玉酒樓的掌櫃的帶人來了,你趕緊叫你家秀才相公出來。”

黎大乾活,嘴皮子就家周周一樣,聽的惱怒,分明是對方來鬨事的,在還敢找上門,要是在村裡那就要手,黎大怕,可在比村中,兆兒還要讀書科舉,便忍了這口氣,讓周周去喊兆兒。

顧兆見周周神色略是慌張,先說:“冷靜怕,啥事?”

“金玉酒樓掌櫃帶人來了,張嫂說的。”黎周周一下子靜了下來。

顧兆起身,“出去看看,怕,家就算想來硬的,也該挑今天這時機,昨兒明晃晃的家錯,那麼多人看著,這會在帶人來砸鋪子可能,除非金玉酒樓老板是府尊的產業,但可能。”

要真是府尊產業,也會宵小手段來引得,權、錢壓都,軟硬兼施可比那什麼鬨事的快。

大曆朝規矩:官與民掙利。意思是當官了就能做買賣經商賺錢,違者嚴重一些罷官杖刑,法律條文是擺著明白上,但仔細數,世家門閥、做高官的能沒產業鏈?

能鑽漏洞的。

一般是妻舅家做生意,給當官的送錢。若是妻家也牛走的仕途,那還有,掛在管家、家奴仆人頭上,或者信的的下屬,反正當官的有權勢,那討飯吃的仆人還敢反水攀扯你?

先給你隨便按什麼罪名就能辦了你全家,讓你有苦說得。

這種情況比比皆是,隻要是發展沈萬三那種規模財富,上頭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官官相護——大家都這麼乾。

就沒聽說哪位大人因這名頭真罷官的,若是有,也是因犯了什麼彆的事好對外宣,選了最起眼普通的借口把人辦了。

顧兆一邊走一邊大概跟周周科普了下。黎周周沒想到裡頭門道這麼多。

兩人到了鋪子,一瞧爹已經‘怒發衝冠’了,倒是鋪子外頭的掌櫃的弓著腰嗬嗬的,顧兆一看就道,對方是來找事硬碰硬的,是來服軟的,便也著上前,聽聽掌櫃的放什麼花樣屁。

“這位便是顧秀才了?長得真是一表人才,一看日後必大器。”掌櫃的先著攀談。

顧兆拱手,說:“誇讚了,閣下是?”

掌櫃的哪敢擔這麼稱呼,腰低了幾分,賠說:“顧秀才說了,我老徐,一介布衣,在金玉酒樓某差事,人人叫我徐掌櫃的。”

顧兆容淡了幾分,“金玉酒樓啊。”

徐掌櫃繼續賠沒上前,就站在鋪子外頭,姿態做的足,擺的低,說:“昨兒發生的事我也聽說了,真的是我指使的,那兩混賬小子想來酒樓做工,我聽著說這兩人手腳乾淨便拒了,隻是沒說明白,怕來誤會了,想拿什麼鹵煮法子來賄賂買我的好。”

“顧秀才定要信我,我在金玉酒樓做了十二年掌櫃,金玉酒樓開了這多年,咱家哪裡乾這樣齷齪事?您要是信,我對著天賭咒發誓擔保!”

外頭鋪子圍了少人瞧熱鬨的。

顧兆聽完是道了,這徐掌櫃是來刷名聲口碑的,要是今日道歉人姿態足,借口棒,你要是給臉,這就是輿論高地把你架住了。

路人這會想:人家都說誤會,拿爹娘賭咒發誓說沒做還給你賠了禮誤會一場,你還端著放,這就沒道了。都是齷齪小人乾的事,昨兒一麵之詞,能全信。

牛啊。果然是做掌櫃的。

顧兆上前說:“哪敢讓徐掌櫃拿全家性命發誓,這要是哪路神佛聽岔了,少漏了一字一句,誤會了,真給逮了去多好。”

徐掌櫃眼皮子跳,這秀才罵死全家呢。

顧兆頓了頓,善說解釋:“昨兒有人鬨事,說是金玉酒樓指使的,那鬨事的空口說話,也沒兩方認證,隻是我家根基淺,若是問明白,較真對錯,那我家這營生買賣以後就得安生了。”

“今日我家有,了小人齷齪法子贏了,以後保管對付家,整條街做小本生意買賣的,我是上官學,聖上仁厚,免了學費供著吃食,我是沒事,可家生意要是毀了,開銷嚼頭怎麼辦?”顧兆說到聖上時,舉高了手衝著天拱了拱。

徐掌櫃見顧秀才拱手天時,膝蓋都軟,也道是跪還是咋樣,學著顧秀才行禮天看,隻是心裡戰戰兢兢的,怎麼還搬出了聖上?

這顧秀才可真普通,是難纏的,老板說得對,早道就該惹上。

“今徐掌櫃解釋了,我便信了,都是做買賣的,我家誠信相待,想必您也差。”顧兆眯眯說:“是是啊?”

徐掌櫃擦擦汗,“是是是,顧秀才說的是。”

“至於徐掌櫃拿的禮,我家就收了,既然是誤會一場,我們家也是拿昨那事要挾圖禮圖銀子的人家,說開了就。”顧兆堵了徐掌櫃送禮的話。

拿人手短,就算拿,也能短著氣收。

腰板挺直站著把禮收了。

徐掌櫃正要讓後頭小二上來,說道說道賠的禮,是高聲念了禮,讓大家夥都瞧瞧們賠了什麼,正要開口就被顧秀才給堵了回去,一張臉憋得喲,可能真的送。

人家說收,你就回去,那今來做低了姿態就話了。

黎家的名聲又好了一截。

徐掌櫃這會是看明白了,顧秀才年紀輕輕的肚子裡彎彎繞繞多著呢,能自持身份,還真的貼著,軟著,巴著人家,求人家收了禮。

於是軟聲嗬嗬說:“顧秀才說得對,在,哪能是要挾我們送禮,我想了下,可能跟我說一嘴也有關係。”說著抽了自己嘴巴一下。

顧兆自然是說徐掌櫃這麼做乾什麼,乾你的事我道。

“顧秀才你道,我剛想起來的,咱家鹵煮味好,我還差店裡小二買回來嘗嘗味,怕您話,我吃了當時就說好,頂呱呱的。”徐掌櫃豎大拇指誇,又說:“也瞞大家夥,我還真想怎麼琢磨出鹵煮咋做,我就是做酒樓營生的,遇到啥好吃的了,稀罕的,就想琢磨琢磨。”

“老小兒沒琢磨出來,後來我就想算了,想吃了就去買,反正近近的費什麼功夫,哪裡道我唉聲歎氣說鹵煮好吃,可惜能見天吃,這話讓那兩鬨事小子聽見了,才有了後頭這一茬。”

語言的加工,這算是兩害取一輕。徐掌櫃也是人精子。

徐掌櫃是千萬的是,一臉誠懇,“說到底是我的錯,我給黎家鋪子賠是,這些禮就是一份心意,您收著吧,要是收,我回去睡覺吃飯都難安的。”

說完,一張臉大寫著:求求您快收了吧。

“本該收的——”顧兆拉了音。

徐掌櫃心一放鬆,這‘本該收’那就是要收的,還沒徹底放鬆,就聽顧秀才拉長的音,於是也跟著把心調起來了。

“您這禮要是塞了銀子,有什麼貴價的,那我家決能收。”顧兆聲音略高幾分,“本來就是誤會一場,您一句話的失誤,哪能賠什麼貴禮。”

徐掌櫃當即咬牙說:“什麼貴禮,沒有的,是小老兒表酒樓一份心意,都是一些糕果子,統共沒值幾錢。”實糕盒子裡還包了十兩銀子,隻要黎家一收,那以後旁人就彆想拿話臊酒樓了。

又推脫兩次,顧兆隻能‘勉難’收下了。

這事皆大歡喜,徐掌櫃走的時候,腳步虛浮的,直擦冷汗,顧兆在後頭目送徐掌櫃背影,還能胡說八道:“徐掌櫃心事一了,走路都輕快高興了。”

眾人一看覺得是,做壞事了道了歉得了黎家原諒,是輕快些。

徐掌櫃:……

再也想黎家這鋪子打交道了,以後隻有好沒壞的。

熱鬨又沒了。

關了鋪子,黎大黎周周父子倆拎著心、糖禮回去,還是兩臉的複雜,黎周周複雜是金玉酒樓這事,看相公是敬佩之情,黎大再次心裡想,這讀書人腦子肚子道裝的什麼。

“原來是這麼事,那徐掌櫃也可憐就一句話唉。”黎周周放了心在堂屋桌上說。

顧兆:……家周周真的信了!

傻白甜味的老婆。

“渾說的。”顧兆拉著周周手坐下,指著茶杯說:“我說的嘴皮子乾了,周周小同學給老師倒杯水,我就給你講中關卡。”

黎周周啊了聲,“怎麼還有渾說,可我看徐掌櫃說實話後頭都快哭了。”好奇的忘了倒水這事。

顧老師便拎著茶壺親自倒,第一杯給爹,然後周周,再是自己,喝了口涼茶,潤了嗓子,這才說完了。

就是徐掌櫃搞的事,最開始是了挽回酒樓名譽,還想架著家,在之後道走通,才情真意切賣慘說一部分實話——還是加工美言的。

“府縣的人彎彎道道咋這麼多,真是東西。”黎大在旁聽得直皺眉,剛才是覺得兆兒咋來來回回說那麼一大通,收就收了,收就收,按想法,就收,覺得那掌櫃的是好的。

但沒顧兆想的細,拆開看徐掌櫃還給黎家刨了坑。

“送的禮止徐掌櫃說的便宜,應該還有彆的。”顧兆肯定。

黎周周便去拆,拆完盒子,看到包了一包沉甸甸的,一打開嚇著了,“這麼多銀子——”立刻放了回去。

黎大也驚了。

“外頭人都道這包銀子,咱家隻收了兩盒糕果子。”顧兆見周周嚇著了,握著周周手說:“想要咱們送回去,拿家的銀子。”

黎周周頭,很認真說:“這銀子咱該拿。”

“那就今天下午給徐掌櫃送一碗豬頭肉,把銀子藏著一並送回去。”顧兆說。這事也好辦。

吃了金玉酒樓的糕,也白吃,送你一碗肉,誰見了說一聲黎家人寬宏大量實誠人?

於是等下午三鋪子開張,照舊是賣的好,方老板來打,黎周周便著送了方老板半隻豬耳朵,說:“這涼著好吃,切條,拌涼菜一樣涼拌著,加醋鹽蒜香油,也能單口吃。”

那半扇的豬耳朵有女子巴掌大呢。

方老板自然是愛極,這顧秀才說話頂事,黎家更是記著好大度的。

昨日兩位登了地址的同樣,都是半隻豬耳朵,剩下的半隻,黎周周沒賣,下午燒稀飯,自家涼拌了吃,相公說好吃,定是饞這了。

鹵煮賣完了,沒排到的行人今也是抱希望上來問一問,可沒想還真有彆的——

“鹵豬頭肉,就是要貴價一些。”黎周周說。

一隻雞三十文錢,但最大四五斤。豬頭肉四十文,可十五斤,要的價錢還是比雞劃算,按著部位賣。

豬耳朵便宜沒啥肉,豬頭肉就貴一些。

一斤十五文,耳朵是半隻八文。

四十的肉,還有做的料這些加起來三十文——大料如今便宜了。這麼算,本在七十,可去了骨頭,十五斤,肉有十斤多,總價賣出去能有一百四五十文,刨去本賺一半。

黎周周本想著是是貴了,但相公說以前算本都沒加鋪子租金,貴。黎周周想也是,就定了,而且豬頭有大有小。

劃算啊,一斤豬肉也十一二三文,還沒算煮熟的,行人當即要了一斤,聽黎夫郎說回去涼拌涼著好吃,都記下了。

等賣完了肉,關了鋪子。

黎周周找了食盒裝了一碗豬頭肉,將那十兩銀子包著放進去,彆人問時也實話說,吃了徐掌櫃糕好意思,家裡今天鹵了豬頭肉給送一份去。

“這黎家心真實誠。”

“可是嘛。”

“鄉下來的老實人,也多虧了顧秀才壓著,然黎夫郎爹得吃虧。”

“就是,黎夫郎對著顧秀才也好,供顧秀才讀書上學,都是好的。”

黎周周剛進金玉酒樓,徐掌櫃就瞧出來了,熱情上前問何事,是半都沒托大小瞧人,黎周周話多,按照相公教的說:家裡做了新鮮鹵肉,道掌櫃的喜歡,相公讓我送了一些來,您倒碗,我在這兒等著拿食盒。

徐掌櫃一聽話意思,便嗬嗬接了食盒往後廚去,人少時一揭開看,那熟悉的包著銀兩的紅包——

這、這黎家還真是實心眼的。

人家給了臉,計前嫌了,連著送銀子都是遮蓋著悄聲聲的。

徐掌櫃這次沒油滑再多說,收了銀子,肉倒了碗,回去給黎夫郎還碗時,真心實意多了,說:“謝謝你家的肉,下次顧秀才要是考中了,我老小兒給顧秀才置辦一桌席麵。”

“謝謝徐掌櫃了。”黎周周高興徐掌櫃誇了相公,置辦席麵沒往心裡去,拿了食盒離開了。

徐掌櫃中午铩羽而歸,自詡千年的道行沒玩年輕輕的顧秀才,還懊惱著覺得丟臉,如今這會是心服口服了,人家沒想打的臉,也是先做的地道,小人手段,人黎家才反擊的。

這十兩銀子徐掌櫃也沒獨吞,錢數多,敢,乖乖拿著去找了老板。老板聽了全頭全尾,說了句:“黎家是體麵人,這次栽了跟頭以後千萬彆跟顧秀才做對了。”

“我哪敢啊。”徐掌櫃可是怕了。

老板便賞了徐掌櫃二兩銀子,讓徐掌櫃壓壓驚,這次可是豁出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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