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
馬家夫妻手裡如今就一兩多銀子, 要是不退了府縣院子租金,那去平安鎮抓藥看病租房子手裡都沒錢——至於為啥不去鄉下找婆母要,兩子想都沒想過。
不可能給的, 甚至會說平安鎮的大夫是騙人的,你都壞了這麼多, 看病吃藥費了這麼多錢,還不死心, 是不是不想供你弟弟,讓你媳婦攛掇來這一茬?
馬家男人知道娘會說什麼,以斷沒有要錢。
院屋主家要扣一兩那也沒法子,租契說好了三, 如今一剛過,馬家夫妻搬了, 這院子不好租可不得閒置下來, 主家也難受不愉,要不是和馬家夫妻打交道多,是不依要扣的更多。
幸好隔壁黎家租下來了。
桂娘和她男人感恩戴德不, 兩子嘴皮子不是利索,隻會一遍遍說謝謝。
“我家生本來也想擴大一些,算是湊巧了。”黎周周這般說。
夫妻倆自然知道黎周周這麼說是為了讓兩人好過,不必太掛懷,可就是這樣才更感激。
“多虧了黎夫郎救了桂娘的性命, 不然——”馬家男人眼眶都紅了。
黎周周本來不是多嘴的人,可說這裡還是沒忍住說:“我這次是趕巧,可千萬不能有以後了,馬嫂子命是自己的,人活著總能找希望。”
“我知道, 就算這次治不好了,我也不會尋死了。”馬嫂子去平安鎮這幾天也和丈夫說了,不藏著掖著了,了結了這麼多彼此心裡壓著的事,要真是治不好,那就抱一個女孩或者哥兒膝下,若是丈夫不同——
話還沒說完,馬家男人就怕了,忙不迭的說同。
“桂娘她尋短見上吊,我真的怕了也後悔,幸好幸好。”
後的事情便是馬家夫妻收拾東西,因為去平安鎮路途遠,大件的行李不好帶,像是床、櫃子,還有鋪子裡的幾張桌子凳子,全都留給了黎家。
黎周周過不去,還沒張說花錢買,馬家夫妻說不要,於黎夫郎的救命情,還有去平安鎮看病就醫,以及幫他們夫妻租下這個院子,這些手相助,已經是說感激都沒辦法報答全的。
本來兩子想把家具處理賣掉的,估摸賣不下幾個錢,用了這麼多,一起也賣不下一兩銀子。現在挺好的留給黎夫郎,黎夫郎用的上就。
夫婦倆帶了衣裳,兩大鐵鍋,這是貴價的東西。前,還將院子屋裡齊齊打掃了一遍,收拾乾乾淨淨。
而顧兆則是跟院子屋主簽的租契,多費了一道功夫——馬家夫妻與原屋主廢了租契,改頭原屋主與黎家簽了租契。
為的就是防馬家夫妻在鄉下的婆母公爹找上門鬨事。
第二天晌午後,馬家夫妻租的騾車了,東西都搬了上去,夫妻倆要,巷子裡人都聽聞了,有送了菜的,還有蛋的,也有包著紅包的,這個少。
人情往來,馬家夫妻一院子都不租了,有八-九不來了,包去的紅包錢,那指定收不來,不如送一些菜蛋包子饅頭,利頭,沒想過人情要來。
許阿嬸就給送了六個包子。張家的一瓶醋。黎周周是包了紅包的。
因為送的人多,七手八腳的,馬家夫妻都不知道收了什麼,等了巷,離著巷子越來越遠,兩子心裡不舍,但更多的是未來的期望。
桂娘整理剛大家送的東西,一看有個碎布縫的包,打一看,半兩的銀子,頓時愣住了,這、這沒人會送這麼多的,她拿給男人看。
“黎夫郎送的吧。”桂娘是話但很肯定。
桂娘握著銀子許久,眼眶都泛紅了,“要不是黎夫郎,我這條命就沒了。”
“黎家為人厚道,肯定是不好占咱家那些家具的便宜,才給包了銀子。”
沒多包,怕他們心裡記掛不好受還去,半兩銀子差不多買了舊家具正正好,夫妻倆握著手一時不知道說啥,隻是心裡黎家黎夫郎的感激情更甚。
後來的後來,夫妻倆終於有了孩子,孩子還沒生在肚子裡時就起好了名字,就叫馬黎,要是女孩或者哥兒就叫黎黎。
要是沒有黎家,就沒有這個孩子,可能馬嫂子連命都沒了。
確實如此,上輩子沒有黎家告官黎老太事情發生,夫妻倆藏著心裡事,勤勤懇懇辛辛苦苦的供著幼弟二多,可幼弟不是讀書的料子,二了彆說中秀才,連童生也沒考中,卻一身的臭毛病。
不務生產,隻知道啃大哥大嫂。
了親,因為大哥大嫂奉獻,家底在村中算是豐厚,娶的媳婦兒娘家也豐厚,這有好有壞,好的是娘家厲害了能幫襯,壞的便是兒媳婦兒厲害有主見,第一個孩子人家辛辛苦苦生下的,憑啥給外人抱去?
後來就鬨起來了,積怨太深了太深了,馬嫂子也是上吊,這次沒黎周周,被發現時人都死透了,馬家男人愧疚後悔,提著刀結束了性命。
夫妻倆勞碌了大半輩子,搭進去了兩條命,什麼都沒指望上。這在村中被說了很久,就是村裡人看熱鬨說閒話的嚼頭。
如今不一樣了,黑暗中破了土,升起了一絲絲的曙光希望。
麵條鋪子是兩間大,有煙囪管道那間砌著大灶,中間那堵牆打通了,整個地很寬敞。桌子板凳用了七八了,雖然馬家夫妻很勤快,經常打掃擦洗,但不免還是有些舊。
牆麵要刷石粉弄白,桌子凳子撿著好的收拾一通,打磨好了刷一層桐油晾乾,這樣就能新一些。黎周周不打算請人來做,下午買賣收拾好了,他和爹趁著相公沒來就能做這些。
主要也是人手還沒招,不著急。
三、四天就能弄完了。
馬嫂子夫妻在院子生活了八,但東西真的少,睡得屋子就是一張四柱床、一個放衣服的大箱子,一張四角桌並著兩個凳子。箱子馬嫂子夫妻收拾帶了。
整個屋子就床和吃飯的桌凳。
黎周周想收拾都收拾了,乾脆這間也用石粉刷了好了。
夜裡顧兆給老婆捏肩背,放鬆放鬆,黎周周趴在床上,腦袋換了個向側躺著,背後上頭是相公說話聲:“黎老板,兆的力道如?”
黎周周笑聲,顧兆聽見了,故不依不饒說:“兆說的哪裡不好,黎老板怎麼還笑話兆。”
“相公——”黎周周察覺背後力道輕了,立刻清了清嗓子陪相公玩,改說:“兆,重一些。”
“好的黎老板。”
夫夫倆在床上正經按摩,黎周周趴著說隔壁院子的進度,“睡覺的屋子今個都刷好了,床和桌子也打掃擦洗過了,天氣冷一些,晾個幾天乾了就好,隔壁的兩間鋪子要多幾天,還有桌子凳子要收拾。”
“這些都不要緊,慢慢做,彆累著,人還沒招。”顧兆手上捏完了老婆背麵,“老板勞駕翻身了。”
黎周周聽話翻了身,翻完後和相公臉臉就有些不好思,可不好思還是沒動就乖乖躺著,任由相公按按。
“今天許阿嬸還來找我,說我擴鋪子人手指定急,她家鄉下有個遠房親戚乾活很利落……”黎周周笑了聲,因為相公捏他胳膊了肚子上有些癢。
顧兆是摸著老婆肚皮向上,一邊正經臉說:“還是算了。”
“我也拒了,說不著急。”黎周周覺得要是許阿嬸親戚,和招巷子裡其他人沒啥區彆,“而且張嫂不樂,許阿嬸了後過來說她男人那邊也有個哥兒。”
許阿嬸和周氏彆苗頭,黎周周不想摻和,招誰都得罪,乾脆都不招。
“家裡的鋪子要是擴了,那要去衙門登記,以後要交商稅的,這個咱們和爹商量過,我打聽打聽規矩,看看如界定商籍,是一得利多少按著商籍劃,人手這邊慢慢找。”顧兆跟周周說。
像石榴街上挑擔子賣菜賣雞,貨郎賣的雜貨,這些人家絕算不得商籍,都是底層老百姓,為了生活討一飯吃的微薄盈利。
要是劃分了商籍,那黎家的鋪子指定要掛彆人名下——顧兆要科舉,不能影響這個。
人選也有,不是黎家就是顧家。
掛靠的事需要和當事人說清楚,一旦改了商籍,那第二代不能科舉,第三代才,以鋪子擴張收拾不著急。第二天,顧兆上學就找鄭輝討經驗,沒想鄭輝是個空有名頭的‘二少爺’,什麼商籍如界定不知道。
“我聽我爺爺說過,當初曾祖父是販賣藥材挑著擔子的商,那時候戶籍還是農籍,當時亂轟轟的,著這個界定不嚴,再加上我曾祖父東奔西跑,盈利多少外人咋知道,一直是農籍。”
“後來我爺爺學了醫,了藥材鋪子——這時候也還是農籍。”
鄭輝使勁的憶,“其實怎麼說,沒人告發,上下打點疏通能瞞過去的。”
顧兆:……
才想起來,現在社會又不像現代社會,你做生沒有營業執照那是不了門,一抓一個準,而現在社會簡單許多,拿錢拿關係上下打點疏通也能瞞下。
畢竟鎮上離府縣還遠著,除非你家生做大了,同行眼紅去告發,不然老百姓是不會從鎮上發去府縣敲鼓告發——沒那個膽子也嫌麻煩。
“後來時改了商籍,應該是大曆改了規定,商籍三代可科舉,我也不清楚,反正如今我家裡是商籍,生已經選了族親,每給包五兩銀子為酬謝。”鄭輝說。
鄭爺爺是想的遠,他家現在是商籍,生掛在鄭爺爺名下,可要是他去世了,生斷然不可能明麵上交給鄭輝的爹——
商籍第三代可科舉,但第三代的老子不能做生。隻能選族親掛人家名下。
“今過我爹還催著我讓我明下場試試,這麼早下場試乾嘛,柔娘懷了孕,明我家孩子還,我不想折騰早早去。”鄭輝現在當了半個父親——孩子還沒聲,已經不想離家離妻子身邊太久。
顧兆猜鄭家生應該是比鄭輝知道的還要大,他家雙親沒透個實底給兒子,因為生大盈利多,掛靠族親,鄭爺爺紀大,要是萬一有什麼事突然去世,鄭輝爹擔心被族親霸占他家生,有這個風險。
鄭輝大哥鄭耀雖說是當官的,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不是正經科舉身,往上升困難,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因此當做官的威懾不如利益銀子大的時候,那族親紅了眼想岔了,加上手上有契書在,明麵上那確實是族親生,打官司也不怕,這真的有可能發生。
以鄭輝爹才催兒子抓緊考,家裡有錢,多試幾次怕啥。
嚴謹信抬起頭,說:“以你現在的水平,若是明下場,氣運好了掛了末尾,可次的進士絕落空。”
舉人考中後,次三月就是考進士,四月殿試。這樣一的時間,還要刨去去京城來路上折騰的三個月四個月,真正安心複習學習的時間肯定沒多少。
進士沒考上,單是舉人,雖說是比捐錢得的舉人身份名正言順,可京城裡安排職位的,那自然是緊著進士來,那麼多的舉人排著隊等著安排調任,照舊是砸錢或者有關係,兩者都沒有,那你就原地等著調任文書吧。
一等等個五六七八也不是沒有。
嚴謹信見兩人看他,說:“我家貧寒,必要一擊即中,進士身才不枉這麼多家中辛勞。”說罷又看起了書。
秀才和舉人一個天一個地,可舉人和進士相比那又是一番造化不同。
鄭輝仔細一想覺得確實如嚴謹信言,明下場可以試,要是沒考中就當兆弟說的有個經驗看個真題,若是中了那才糟糕,以他學識考進士必定落選。
以還是安心踏踏實實多讀幾書。
顧兆則是看了眼嚴二哥,可敲鐘上課了,隻能等中午吃飯時再說。等了中午下課,三人去食堂打了飯,顧兆神色有些猶豫,反倒不好說。
“兆弟,你猶豫看了我幾次,事?”嚴謹信了。
顧兆放了手裡筷子,麵色鄭重,“我有一事本想,可怕二哥誤會,在此立誓絕無看輕二哥一家的思。”
嚴謹信也停了筷子,讓顧兆說說看,“我信你不是這般人。”
兩人這樣嚴肅氛圍,旁邊鄭輝也不吃了。
“早上我說了,我家中生要擴大,周周和爹忙不過來,如今正需要一位幫手,巷子裡街坊鄰居大哥知道,平日裡愛說一些閒話,招人手的事,周周是避男人,選擇上是張媽那紀,其實夫郎最為好。”
張媽那般紀婦孺,做吃食是麻利有經驗,可紀上去了,力氣不如哥兒大,加上他爹一個單身男人,思來想去,還是嫁人的夫郎最好了。